“瞞習慣了……還能有這種說法？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風倚鸞一只手被楫離握著，另一只手托著腮，微微嘟著嘴，眼睛大大地盯著楫離，假裝生氣。
楫離說：“主要還是因為我自己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想等有結果了以后再和你細說，你看，今天不就一五一十地對你說了么？”
“哼，那你接著說。”
“剛才說到哪兒了？”楫離繼續說：“當年，當我知道了曜徵尊者是如何威懾皇仙的，也知道了他最終將回歸魔界之后，就在心中隱隱覺得，一旦他離開了，這威懾必將失效。因為只有他能以此種手段威懾皇仙，換了別的人，可能都不行。”
風倚鸞好奇道：“你為何能如此肯定？”
楫離笑問：“鸞兒你能做到嗎，你能為了嚇唬皇仙真的殺掉無辜的平民嗎？”
風倚鸞把頭搖得像只波浪鼓：“不能。”
楫離又問：“霜夜呢？墨師父呢？”
風倚鸞認真想了想，說：“師父肯定也不能，但你為何會覺得霜夜做不到？他一向都表現得十分冷漠無情呀。”
楫離微笑搖頭：“那是在外人面前，那只是他的表面，或者說，是因為他身處的位置使他不得不以如此冷漠的面孔示人，面無表情只是他的面具。但實際上，他本性善良內心柔和，還有，我們在安枕閣天牢的秘境中生死相斗了無數次，所以我了解他。”
風倚鸞點頭：“所以你知道他也做不到……事實上，的確是這樣的。那天霜夜其實一開始就用過舅舅的威懾之法，但同光根本就不信。”
楫離繼續說：“所以我便想，或許有辦法能瞞過所有人、瞞過皇仙，能造出屠滅眾生的假像，比如說，如果有一種毒，能讓中毒之人看上去十分可怖慘不忍睹，但實際上卻毒不死人，是不是就能替代曜徵尊者繼續威懾皇仙？”
風倚鸞說：“這辦法真的很聰明，而且除了你以外，只怕也沒人能想到了，或者即便有人能想到，也做不到啊。”
“鸞兒過獎了。”
“我說得是真的，因為我們不可能讓上百座城的平民同時裝死，還要讓家畜也裝死，那肯定會露出馬腳的。”
楫離說：“后來，曜徵尊者看穿了此事，或者說，他猜中了五六分吧，于是，在我終于離開皇宮去給師尊送解藥的時候，他在半路攔住了我。”
“還有這段往事？我竟絲毫不知呢。”風倚鸞說。
“曜徵尊者問我，這一年來究竟在做什么？我說，我在研制一種毒不死人的毒。他問我，有結果了么？我告訴他，已經初見結果，但還有諸多不妥之處，還需改良。”
風倚鸞靜靜地聽著。
楫離說：“曜徵尊者便對我說，雖然他已經決定將禁空法陣的陣眼之印傳交給霜夜大人，但卻始終不放心。曜徵尊者對霜夜大人的看法與我相同，他也覺得霜夜是個表面上冷酷心狠、但實際卻很有同情心的人，所以只怕他無法在關鍵的時候表現出足夠的狠毒以震懾住皇仙。”
“哦，看來舅舅識人也挺準的，不，他是識身邊的男人挺準，識女人就未必了。”風倚鸞所指得是前長使青扇。
楫離一笑，繼續說：“那天，曜徵尊者說，待他離開長河大陸時，他想將陣眼之印傳給我。我沒有答應。于是曜徵尊者退一步，決定仍然讓霜夜接替他執掌此陣眼之印，但將威懾皇仙的計劃和希望放在了我身上。”
“原來是這樣的啊，原來在那時你們就已經商量好了。”風倚鸞又問：“那你后來是如何把魔毒撒遍了每一座城池的？”
“也并沒有來得及撒遍每一座城，只覆蓋了王朝大半個大陸而已。”楫離說：“在曜徵尊者離開之前，我制出的魔毒僅僅只是毒不死人而已，還沒能達到瞞天過海的程度，普通人服下之后立即就會發作，變成很可怕的樣子。所以在曜徵尊者離開之后，我就獨自住在皇宮外，繼續琢磨這‘假魔毒’，用了三年多時間才制出了既不會傷害到普通白身的身體、發作的時候又能有極度真實感的近乎理想的魔毒。”
“然后呢？”
“我騙你說要去游歷四方，便一座城一座城地游歷，每到一處，都會在城中最繁華的集市中設個攤子，告訴大家我是修藥道的藥師，給所有人免費看病發藥，沒病的也可以來免費領取一瓶健體益壽丸。”
“這與你那天和同光說得差不多啊。”
“是啊，這一點我并沒有騙同光，散布假魔毒的過程就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這魔毒真的能讓所有人身體強健。”
風倚鸞掩口笑道：“真有你的。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那天看到那些中毒的平民的模樣，看上去是十分真實可怕的，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這便是我在藥道和毒術上的造詣了。”楫離難得略帶了三分驕傲，說：“我在健體益壽丸中混入了兩種復方制劑，其一，使此藥能在人和動物之間通過飛沫、汗水、以及觸摸傳播，這樣的話一家人包括家畜肯定都無一遺漏，左鄰右舍也必然會在幾日之內都被傳播到；其二，此藥中加入了能助白身淬體的成分，而淬體之后體內的雜質和排泄之物暫時不會排出體外，都暫時積攢在皮膚下面的肥油中，這樣對人體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風倚鸞用帶著幾分驚嘆的語氣說：“你竟能制出如此高明的藥丸！”
楫離拍拍風倚鸞的頭：“看你吃驚的樣子，你竟不知道我特意為你煉的仙丹才是傾盡畢生所學煉制出來的？”
風倚鸞說：“不知道，反正我都吃完了，感覺挺好的。”
楫離微微一笑，繼續說：“所以那天你們看到那些白身們七竅流出黑色或者暗紅黑色的濃液，其實都是在排出體內淬體積攢下來的雜質。”
“那他們皮膚變得青一塊紫一塊，倒地抽搐，表情猙獰可怖，看上去極度痛苦又是怎么回事？”
楫離說：“這便是假魔毒的作用，可以讓他們皮膚變色，看上去好像全都處于變成毒魔尸的過程之中，其實皆是唬人的假象；此外，我在這假魔毒之中還混入了輕度的昏厥迷幻毒、和能讓人全身抽搐的風筋微毒，是用幾種迷幻蘑菇提煉制成的，便展現出了那樣的效果。這也是此毒唯一略微有些傷人的成分，所以那天我等皇仙退去后，便立即中止了此毒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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