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端坐下來,才再次開口,已把話頭引回到了前面的正題:“鸞兒你坐。你娘親若肯來見朕一面,并且如果肯讓朕幫她救你爹,那么你往后就不必在太學中修習了,朕給左丘載存說一聲,隨后朕會安排你修煉的地方。朕若要與皇仙開戰,你即便不親身參戰,至少也要能夠自保才行,朕不想再等太多年,因此在這之前,你最好至少能修煉到七品,就不必在太學中遵守那些規矩耗費時間了。”
風倚鸞隨口說:“若論修煉的地方,我還是更喜歡潛修海。”
“因為時間沉淵么?讓老龜在桐木閣給你造一處就行。”圣帝并不知道風倚鸞和龜族的友好關系。
風倚鸞本想說她可以從太學進入潛修海的,但若說出來了,又會暴露她與龜族之間的小秘密,她深知潛修海與王朝之間這種微妙的關系,相互之間并不友好卻又一直有著合作的微妙關系……
此外,若要從太學進入潛修海,還得先修完本年的功課,申請考試,再去登記、領取閉關令牌,要麻煩一大圈,的確挺多規矩、挺浪費時間的,所以她沒有作聲,便由圣帝安排吧。
圣帝又說:“另外,明天一早朕會召左丘載存和百里燃山進宮,朕打算安排百里燃山升到六品,在朕的煉器閣幫你煉制法寶。這些年來,他為了收一個稱意的徒弟,已經在五品高階停滯太多年了,如今也該突破了。”
“這事我有所耳聞。”風倚鸞點頭。
“你需要什么法寶,只管告訴他,宮中有足夠的圖譜由你挑選。因為朕煉制出來的法寶屬魔道,你恐怕無法使用,倒是可以讓百里燃山先煉制到六品,待基礎完全成型之后,朕再幫你精煉提升。”
風倚鸞知道,圣帝這是開始做全面的安排了。
只待一切萬全之后,他便會與上界皇仙開戰,幫忙救回爹爹和太息,然后,帶著冽蕊前輩以及所有魔道,返回魔界去。
風倚鸞感到了一絲緊迫感,在衣袖中暗自握緊了雙拳。
同時她說:“記得年前,我來宮中救師父的時候,說起娘親的事情,那時你說‘與上界皇仙開戰是冒大險的行為,這一千年來你能支撐著禁空法陣,和上仙界保持著微妙的制衡關系就很不錯了,如果與上界皇仙開戰,恐怕會傷及大陸的億萬生靈……”
“沒錯”圣帝點頭:“朕當時說,此事還得慢慢斟酌,謹慎謀劃,備好萬全之策,得讓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且能保全下界不受波及才行。”
“嗯,你當時表示過這個意思。”風倚鸞說。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朕已經找到了冽蕊,隨時可以返回魔界,因此在離開這大陸之前,可以放手一戰。”
“那會不會波及無辜呢?”
圣帝說:“朕早就積攢了海量的靈石,都存放在桐樹山內,還有從魔界運來的大量魔晶,這些應該足以支撐禁空法陣,使皇仙無法攻回這片大陸。朕若要與皇仙開戰,所戰之地必在仙界。”
風倚鸞輕聲道:“原來你早有準備。”
圣帝用鄙夷皇仙的語氣說:“朕當然得一直防備著皇仙那些祖宗們來討伐朕,只不過他們竟一直都沒敢動手,呵呵……上一世,朕只有七品時,那些皇仙先祖們以忤逆之名來討伐朕,仙臣走狗趨如蝗蟲;這一世,朕足夠強大,能以整個大陸為要挾為威懾,他們便怕了!”
風倚鸞沒有接話,圣帝與先祖為敵,大概是出于兩世執念;而皇仙們之所以一直沒有攻打圣帝,其原因之一也許是怕傷及下界無辜……這件事真的不好評述誰對誰錯呢。
圣帝又說:“還有一事,朕若回魔界,在朕離開之后,禁空法陣將會在三天后自行消散,因此朕想把皇位傳與你,同時把禁空法陣的陣眼也傳給你,你便能繼續和上仙抗衡,直到你們強大到足以無懼上界皇仙祖宗的境界,便能給這世間以新的氣象。否則,只怕在朕離開之后,皇仙會來欺負你們母女。”
上一次,圣帝提說此事時,風倚鸞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那時在她心中,禁空法陣就是害人法陣的代名詞。
然而這一次,她卻并沒有一口回絕。
她只問:“圣上你親生的太子和那些皇子呢?為何不肯傳位給太子?”
圣帝不以為然道:“呵,太子都已經自然老死好幾個了,他們不能升仙,壽元便很短。至于如今還活著的那幾十個子女,朕打算帶著他們去魔界,若有愿意跟隨朕的,朕便帶著他們;若有不愿意去的,朕也不勉強,留下的那些皇子嘛……鸞兒你若肯接過禁空法陣的陣眼,朕便會廢掉他們的修為,你只需供他們吃穿,讓他們不需勞作,只用享福,終天年而善終即可。”
看來圣帝早就把這些事情想好了。
“這樣不妥吧。”風倚鸞隨口說。
圣帝說:“他們沒有了修為,便無力反抗你;能讓他們不勞而食,這便是最好的安排了,還想怎樣?鸞兒你要知道,他們與你不同,你能重整這世界,而他們生來就是皇子,骨子里面永遠只知道繼承,墨守成規,皇位若交回他們手中,不出幾十年,這世間就又會變回從前的那番模樣,鸞兒以你的性情,你能眼睜睜看著一個腐朽世代的回歸么?到時候你若再想奪回這天下之權,就太難了,他們會給你扣上逆反之名,將你追殺到無處藏身,到時候,你就只能來魔界投靠朕了,可你果真愿意走出這一步嗎?”
圣帝推論的很絕對,甚至有一些偏激,但卻不無道理,而且能看出來,圣帝的執念真的很深。
風倚鸞想了一下說:“讓我再考慮考慮吧,反正我得先去找娘親,和上界先祖們開戰還得再過些時間,不必急著今天就做出決定……我想把一些事情再想想清楚。”
“隨你。”圣帝點點頭,并未勉強。
風倚鸞便把此事先拋開在一邊,又說:“圣上方才說到,希望能給這世間以新的氣象,我能否理解為一種新的秩序和規則呢?”
“也可。”
風倚鸞說:“那么,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想告訴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