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有侍從在門外隔門稟報:“西閣大人求見。”
“傳。”圣帝只說了一個字,卻抬起頭,坐直了身子望向門口。
門打開了,霜夜帶著御劍飆飛的風云氣息,大步走進來,遠遠地跪倒向圣帝施禮,待他起身之后,他才看到風倚鸞,不由得微愣了一下。
圣帝似乎有些急切,催問道:“此行如何,快說。”
霜夜的臉色不太好,或者有些惶恐,他遲疑道:“圣上……臣找到了繞水鎮的那個民居小院子,但密室早就空了,里面只有魔火燒過的痕跡……”
“你說什么?!”
“密室空了,臣無能,臣沒能帶回圣上要的那副畫……”
就在三天前,圣帝把墨平意抓回來之后,便施法強行讀取了墨平意的記憶,根本不需要拷打逼問。
他從墨平意的記憶片段中看到,當年,就在安枕閣長使帶人鏟平南霧蘿門時,墨平意帶了一副畫逃下山,后來,他打開了那幅畫,畫中之人正是冽蕊。
圣帝看著墨平意得到了冽蕊的指點,又看著他自悟出了畫形招魂之術,此外,還看著墨平意收養了一個女嬰,但他卻始終看不清那丫頭的容貌,也許因為墨平意已經忘了風倚鸞的模樣,或者是在意念中掙扎著、刻意想要保護風倚鸞。
圣帝沒有看到攬芷仙子給墨平意傳授仙法的事情,也許那一段記憶被埋藏得更深。
總之圣帝的關注點全都放到了冽蕊畫卷上,他專念讀取著與冽蕊畫卷有關的記憶,看到墨平意輾轉來到了一個三面環水的小鎮子里,買下了一小院民居,在民居下修造了一間密室,并把畫卷安置到了密室中。
在墨平意被抓往奉樓國之前,畫卷一直都妥妥地供存在密室中。
至于墨平意被抓走之后的事情,圣帝便看不到了,因為墨平意自己也不知道。
但圣帝寧愿執念且執著地相信,冽蕊的畫卷一定還在原地、一定還在那密室中。三面環水的小鎮子特征很明顯,拿來山河圖錄隨手一查便知具體的位置,就在三個諸侯國交界之處,名為繞水鎮。
當是時,長使還在久宛國未歸,于是圣帝派西閣霜夜親自走一趟,去繞水鎮,無論如何都要取回那幅畫。
“你說什么?!你沒有帶回那副畫?!”
“沒有。”霜夜唰地一聲再次跪地:“臣無能,請圣上處置!”
“處置?”圣帝霍然站起身,臉上帶著極大的失望與怒意,他抬起手掌,掌心瞬間就聚出了紫色的火團,似乎要當場把霜夜拍死,或者拍至半死。
風倚鸞大驚,此外,她認識這紫色的火團,與冽蕊的功法很像!
圣帝果然與冽蕊前輩有關系!
她迅速上前幾步,想也沒想,就擋在了霜夜大人的身前,大聲說道:“圣上!等一下!”
“鸞兒,躲開!”
風倚鸞盯著圣帝掌心的火團,口不擇言地喝道:“你且冷靜!”
圣帝看著風倚鸞,怒笑道:“你這是要幫他求情?鸞兒!你方才說得沒錯,果然是朕身邊的人不想讓朕找到她!”
風倚鸞心說,誤會啊,真是誤會了。
她急道:“不,我所說的不是西閣大人!在您身邊,有二心的另有他人!你先把火團收了,我慢慢說,我知道那幅畫的去向!”
眼看著圣帝在盛怒之下就要玩火燒人,風倚鸞已經顧不得什么尊長、尊稱之類的了,更顧不得琢磨話語討價還價,一口氣就說了出來。
圣帝半信半疑:“你知道?”
風倚鸞點頭:“對呀,我要交換的就是圣上所不知道的事情呀!”她心中立即又燃起了希望,霜夜空手而歸,就是她的機會!
“哦?”圣帝終于收起了手中的術法,緩緩地重新坐下:“你且說。”
風倚鸞見霜夜大人已經保住了命,或者暫時沒事了,便再次討價還價:“你先答應放了我師父,要不然我一個字也不說。”
圣帝看了風倚鸞一眼,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之意,他又看向跪著的霜夜:“去,把那野修帶來吧。”
不多時,霜夜把墨平意帶到了樂儀閣。
墨平意被一條縛靈索捆縛著,但看上去不太痛苦,甚至有些雙眼迷離。圣帝對他施術強行讀取了他的記憶,導致他直到現在都有些神情恍惚。
他看到一位身著華美衣裙的公主,轉過頭來叫他師父。
“師父!”
“你是?”墨平意定睛看了片刻,才詫異道:“你是……鸞兒?怎么變成這樣了?”之前端墟去找他的時候,他聽端墟約略提到過風倚鸞的近況,但沒想到會蛻變得這么多。
士別三日,即當刮目相看……女大十八變……因此,女別三年,幾乎就認不出來了。
“師父你真把我忘了么?”
墨平意坦率地說:“啊,三年不見,肯定記不清了,如今你又穿著這樣的衣服,頭發梳理得有模有樣,還真認不出來了。”
風倚鸞:“……”她覺得這事簡直沒地方去說理了。
圣帝輕咳了一聲:“難怪在你的記憶中,鸞兒的面容十分模糊。”
墨平意淡然道:“能把她養大就不錯了,何必記得那么清楚?”
在場另外三人:“……”
墨平意又問風倚鸞:“你怎么也在這里?莫非你也被抓了?是不是受了我的牽連?”
風倚鸞說:“不不,師父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墨平意看向圣帝,說:“圣帝的實力高深至極啊。”言外之意是,我們爺倆加一起也打不過圣帝呀。
圣帝聽到這話,失聲笑了出來,他轉頭看著風倚鸞:“你要的人,朕給你帶來了,你說吧。”
風倚鸞點點頭,看到師父安然、沒受什么重傷,便放心了。她說:“我把我知道的事情,按時間順序說吧,要不然會顯得散亂。圣上你別急,聽我慢慢說。”
風倚鸞便先把霜夜告訴她的事情,對圣帝講了一遍,包括長使如何抓捕魔修,如何想要置冽蕊于死地,如何把冽蕊的元神打入到了一張空白畫卷中,并加上了層層封印,又布下滅元大陣,要以“焚元真火”將畫卷徹底焚毀,使冽蕊的元神徹底,永遠消失。
“但冽蕊前輩運氣好,有一位正道修士在關鍵時候被她迷惑了,并帶著她偷偷逃走了。此后,冽蕊前輩多次輾轉飄流,她說‘畫中歲月難以計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最終她被流落到了南霧蘿門。再后來,她就遇到了我師父,之后便是圣上你知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