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剛問完,便和小尾巴都聽到了虎牙傳來的水音波:解決的辦法很簡單,讓主人一直保持旋轉的狀態就好了。
隨著虎牙一鰭拍地過去,只見風倚鸞所處的二層小屋飄起約有兩丈高,在水中高速旋轉起來,激起了水底的泥沙。
塵三斗正在劍中靜修,被這動靜驚到了,幾乎跳著冒出來:“什么情況?發生了什么事?!”
“前輩,是虎牙轉動了這幢小房子。”風倚鸞說。
“快,快讓他停下,頭好暈!”塵三斗大聲道。
風倚鸞:“……原來塵前輩也怕暈?”
塵三斗說:“我也是人類啊,和你一樣啊!”
小屋轉動起來之后,風倚鸞感覺挺好,但是塵三斗卻難以忍受太久,她想了想,對虎牙和小尾巴說:“不如這樣吧,我游到水中去,只需我自己旋轉就好,不用讓這屋子一起旋轉,塵前輩會吃不消的。”
虎牙聽明白了,對風倚鸞點頭揮鰭,隨即往沉淵的另外一個角落游去,風倚鸞便跳出小屋,跟在他后面。
虎牙游到目標位置,開始揮動雙鰭,攪動面前的海水,很快就造出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水柱,直徑大約只有十步,有三層房屋加起來那么高。
水柱不急不緩地轉動著,看似永遠都不會停止。
虎牙轉過身,對風倚鸞呲牙一笑,用討好式的表情看著主人,意思是說:受主人恩惠良久,無以為報,只好弄些雕蟲小技,若能幫到主人,則深感榮幸。
風倚鸞在水中摸摸虎牙的頭,隨后小心翼翼地沖入到漩渦之中。
一進入漩渦水柱,她的身體立即被裹挾著旋轉起來。,若是在平時,她必定無法長久忍受這真實的漩渦,但如今,因為修煉《萬物塵埃》緣故,腦袋的眩暈感和身體的眩暈感竟真的相互抵消了。
只是抵消的程度還不夠。
“這辦法不錯呢!”風倚鸞努力高聲道:“水流再強烈一些,速度再快一些!”
鴻雁立即把風倚鸞的話,用水音波轉述給虎牙,虎牙揮動雙鰭,依主人的意愿調整這水柱激流的速度。
直到風倚鸞運功動念修煉起萬物塵埃時,再沒有任何天旋地轉的感覺。
感覺整個世界都一下子變得舒暢了啊!她調整姿態,伸平了四肢,徹底放松身體,擺出一個小小的大字,直立在漩渦中,順著漩渦之力不停旋轉。
鴻雁對小尾巴說:“鸞公主在這里面轉呀轉的,看起來好奇怪呀。”
小尾巴若有所思道:“但這是非于前輩所傳的功法,她一定找到了竅門,這樣是最好的修煉辦法了吧。”
虎牙見主人在其中放松下來,已經能完全適應,便又在水柱的最上方和最下端分別布下了六個小小的法陣,用以維持水柱漩渦運轉,水柱在法陣固持下形成流動的慣性,幾乎不耗費什么靈力。
隨后,虎牙、鴻雁、小尾巴、以及白又黑都靜靜地退開,好讓風倚鸞在此獨自靜修。
旋轉、閉著眼……風倚鸞閉上雙眼,由于再沒有了眩暈的感覺,終于,她終于能體會到《萬物塵埃》的宏大與玄妙之處。
功法在她腦中完整而清晰地展現了出來,共分為八篇,分別是:沉淵、激流、千層巨浪、騰躍、颶風、摶扶搖、迅疾怒飛、終章。
這時她才明白,八篇皆為幻境,幻化出鯤鵬所體驗過的最極端的經歷,并將人的意識強行置入這幻境中,反復錘煉精神力。
……話說,非于前輩此前傳完功之后,就沒有注意到她當時并未看到展開的功法內容么?……當時非于前輩把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卻只顧著講說山海前輩的笑話了,可能根本就沒再關注自己吧!
風倚鸞以意識打開了第一篇,深淵。
這深淵乃是大海最深處的淵深,不知道究竟有多深,黑沉沉了無生機,沒有生命,沒有陽光能照射到,只有濃墨一般的海水,黑暗到讓人極度壓抑窒息。
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四周無所依托,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身體還要承受海水巨大的壓力,整具軀體似乎隨時都會被壓爆,所有的一切感覺都讓人倍感恐懼與絕望,而且那種恐懼感還并不是具體針對某事某物的恐懼,是從心中生起的,沒有任何理由的恐懼!
她雖然知道,她并非真的身處于這樣的深淵之下,一切都只是感官的幻覺,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讓內心達到平和無懼的狀態。
修煉的辦法則很簡單,就是憑借精神之力硬撐著,接受所有的恐懼感、品嘗并消化,直到把自己的神經磨礪到至強,面對此種黑暗與深淵時,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恐懼感,也就是說,以后即便真得把她丟進深淵之中,她也能夠應對自如。
風倚鸞的意識在沉淵幻境中足足停留了十二天,在此期間,她無數次想遁出放棄,卻仍然握著拳頭堅持下來了。
只是心境的磨練而已,并沒有威脅到性命,為什么要逃?膽小鬼才會遁逃的!自己不是膽小鬼!
在這期間,鴻雁一直在漩渦外盡心守護著風倚鸞,他看不到風倚鸞的意識經歷了什么,只能看到風倚鸞的身體在水柱內漂浮轉動,鴻雁對小尾巴說:“都過去十多天了,鸞公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怕是要被轉傻了吧?”
一直堅持到第十二天,風倚鸞才完全適應了這種令人窒息的黑暗,做到了心中無懼。
深淵幻境自動消失,風倚鸞眼前一亮,再次看到了滄海明月珠所散發出來的柔光,看到自己正在漩渦之中旋轉著。
四周靜謐平和,與那幻境相比,這久深淵中都簡直勝似天界啊。
深海簡直太折磨人的腦筋了!真是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那樣見鬼的感覺啊!
這樣的念頭才剛生起,風倚鸞便再次被拉回到了無邊的黑暗深淵中……
為什么?只是一個念頭而已!《萬物塵埃》做為一部功法,未免也太過份了吧!
功法覺察到她仍然不喜歡深淵,甚至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那種感覺,便認定她的精神力還是沒能跨過這一關,便又把她拉回去,接著繼續錘煉。
風倚鸞在幻境之中,欲哭無淚,只好繼續被錘煉。
好好,我喜歡大海,喜歡這黑沉沉無邊無底的地方,我甚至可以在這里面睡上一大覺,這總行了吧?
又足足過了三天,幻境才再次消失。眼前仍然是一片柔光詳和,她卻不敢再動任何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