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覺得又氣又好笑,她看了一眼端墟,端墟攤手表示無辜:“我早就說過,勸你別來,這可與我沒有半點關系啊。”
風倚鸞又看向掌門,和周圍那些劍拔弩張的大小修士,高聲道:“都這種時候了,你們還要在窩里斗么?”
“窩里斗?萬一你是安枕閣的臥底呢?”
“對呀,你說你的師父是野修,你只憑你一張嘴一說,有何證據?你師父是哪個門派的?”
“此次如果不是因為你玥闔國滅掉了厭涂國,王朝怎么可能這么快來圍住整個山脈?”
風倚鸞對第三個開口的人說:“看來這位前輩喜歡慢刀子割肉的死法,只要一天抓不到你的頭上,你就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茍活一天?”
楫離輕輕拉了一下風倚鸞的衣袖,站在她身邊說:“我是退淵宗的弟子,退淵宗丹閣閣主,這位鸞姑娘是我的朋友,她的確是來幫大家逃出此次圍捕的,眼下時間緊,我們應該盡快商量出妥善的辦法,不應該再互相猜疑,甚至拔劍相向。”
人群中,不知道退淵宗的哪位弟子躲在人群中高聲道:“我們連你也一起懷疑,前些日子,掌門命人把你關禁起來,事情還沒有徹底說清呢,后來又放你走了,也沒有一個能令人完全信服的交待,呵,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替這姑娘擔保?”
有人聽到這話,起哄道:“哈哈,你們退淵宗自己都起內哄了,自己宗門內的事情都還沒解決清楚,在這里丟人現眼,還讓我們如何相信你們?”
滄掌門聽了這兩句話,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剛才是誰?!哪個不長眼的躲在后面說話,有膽的站出來!”
楫離也握緊了雙拳,深吸一口氣,才忍住了沒有發怒。
風倚鸞更是怒目掃向人群,心說,這群狹隘缺心眼的人!真想把他們都丟在這里自生自滅算了!
那一瞬間,她真想拉著楫離掉頭離開,再不管這幾千人的死活。
但是,人群中總有明白的人吧,而心中明白的那些人往往發聲較慢,因為他們可能需要時間認真思考。
這時,楫離的大師兄從人群中擠過來,高聲說:“大家別著急,別急著拔劍,這位姑娘正是救過我們的人,莽盛城被攻破的那天,這位姑娘打暈了幾名厭涂武將,一劍敲暈了無塵翡衣,救了我們,還設法幫我們解除了身上的傀儡符咒。她不是敵人,要說她是臥底,那也是替我們這些野修混入王宮的臥底!大家要相信她!”
風倚鸞感激地看了大師兄一眼,心想,看來楫離的大師兄是個明白人。
大師兄說完,周圍有至少十幾人都附和道:
“沒錯沒錯,我們也認出來了,這位姑娘就是那天救過我們的人!”
“自己人,是自己人!”
“都別動手,說不定她還真是來救我們所有人的!”
然而人群中又有另外的聲音冷笑道:“說不定你們這些人體內的傀儡符咒根本就沒有被解除,聽說傀儡符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憑她一個三品的丫頭,就能救了你們?怕不是你們配合著在演戲吧,依我看,應該把那天獲救回來的一百多人,不論是誰家門派的,全都交出來,說不定,這些當過傀儡的人也全都是王朝安排進來的臥底!”
這句話一說出品,立即也有不少人附和。
風倚鸞有些急了,時間本來就緊,這些人不想著如何圖存,卻懷疑自己的身份,還懷疑那一百多位有幸獲救的野修。
真是諷刺,就憑這些人的腦子,竟能這樣想問題,就活該被困在這里啊。
端墟在旁邊輕咳一聲,笑道:“真是一群蠢貨。”
風倚鸞抬眼看向端墟。
端墟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我早就勸鸞姑娘別來,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我深知人心啊。他們懷疑你,這很好理解的,你看,這些人都是驚弓之鳥,早就被抓捕得怕極了,所以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你看現在怎么辦?這亂糟糟的場面如何收拾?”
風倚鸞隨口冷冷地問:“你不懷疑我?”
端墟說:“我了解鸞姑娘,我若懷疑你,今天就堅決不讓你來了,更不可能告訴你眾人聚集的方位;我只是對你的出身很好奇罷了,但我相信,甚至可以說堅信,你決不可能替王朝出賣野修,更不可能給無塵翡衣引路。”
風倚鸞說:“看來,在這一點上,我還得感謝前輩的信任之義了?”
端墟說:“我只是相信我對人心和事情的判斷而已……只是現在這場面,呵呵。”
端墟身后有人問道:“你們嘀嘀咕咕地在說什么?鐘掌門,這位青年修士就是貴宗的長老么?鐘掌門不是說他有辦法救大家嗎,那倒是快讓這位年輕的長老說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鐘疏軒聞言看向端墟,很顯然,他也很想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端墟說:“怎么辦?就先聽聽這位鸞姑娘有什么好辦法咯。”
眾人都一愣。
沒有想到,帶頭組織此次撤逃的鐘掌門口口聲聲最為仰仗依賴的、據說能謀算一切的長無絕宗端長老,竟然說,要聽這位身穿王族衣裙的姑娘的辦法。
這讓人大感意外啊。
端墟說:“很簡單,就算這丫頭不來,所有人躲在這里,也遲早會被找到,一個也跑不掉。你們如果愿意相信她能救你們,倒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人群中有人喊:“我怎么忽然覺得,此事從頭到現在,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甚至連你這位什么長老,也是騙我們的!把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安枕閣的人抓起來才更輕松吧?”
“對呀,為什么要聽這丫頭的辦法?鐘掌門不是說,你這位長老很有主意嗎?你的辦法呢?說出來讓我們先聽聽?!”
端墟坦然地說:“之前我并沒有料到,安枕閣竟會圍繞著號稱有十萬座山頭的嵯邏山脈,布下如此廣闊且密集的法陣,再加上高空的禁空法陣,真是天羅地網,讓人插翅難飛。大家的確無路可逃了,所以,我現在的主意和鸞姑娘是一樣的,你們聽她說、或者聽我說,沒有任何區別。”
風倚鸞瞥了端墟一眼,這家伙,他說他了解自己,可是,自己卻覺得,忽然看不透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