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吐出的魚龍之息泡泡至少有拳頭那么大,氣泡飄到霜夜面前,霜夜很自然地伸出雙手,把泡泡捧在手中,臉上充滿了好奇。
更多的泡泡飄向霜夜,聚而不散,漸漸地將他包裹住。
風倚鸞鼓著腮幫子一直吐泡泡,好不容易吐完了一口水,才說:“這就是我的療傷術法,大人趕緊吸取這氣泡中的氣息,試一試,看這氣息能不能幫你療傷。”
其實不等風倚鸞說,霜夜就已經開始嘗試吸取身周氣泡內的氣息了,他只覺得有無數道溫潤而強大的氣息從他的四肢百骸緩緩滲入體內,如同春風透體一般舒暢。他閉眼內觀,并試著以自己修習過的療傷術法運轉這道氣息,果然,所到之處,身體所受的陣法之傷開始慢慢愈合。
霜夜一邊給自己療傷,一邊深感震驚。更讓他驚訝的是,雖然這道氣息分明是從鸞公主體內吐出來的,但是氣息的實力卻遠遠高于七品!
莫非是八品乃至九品真仙的氣息?!
怎么可能!
他不由得再次睜開眼看向風倚鸞,更覺得面前這位鸞公主深不可測。
但風倚鸞只忙著吸溜茶壺里的水,始終以十分可愛的模樣鼓著腮幫子,持續不斷地吐泡泡,霜夜便只好也不說話,用她吐出的氣泡,認真給自己療傷。
一壺水很快用完,風倚鸞想了想,又離開了一趟,沒過多久就飛速地回來,并帶回了兩口大鍋,是從軍中的伙夫那邊拿來的,鍋里面是滿滿的兩鍋清水。
只見她一手托著一只大鍋,在夜色中平地如飛似地行走,兩只手端得很平穩,鍋里面的水竟然一點兒都沒有灑出來。
霜夜此時已經略微轉好了一些,笑道:“鸞公主如此招搖地在大營中托著兩口大鍋過來,不怕被人看到了笑到打滾么?”
風倚鸞說:“外面天已經全黑了,再說大多士卒們都還輪流著在城里面救人,這邊沒有多少人,就算有人看到了問起來,我就說,霜夜大人活得不耐煩,想煮自己玩,向本公主借兩只鍋。”
霜夜:“……”
風倚鸞說完調皮話,笑過之后就嚴肅起來,繼續喝一大口水,繼續吐泡泡。
就這樣,兩個時辰后,霜夜身軀內外的傷都已愈合。
但是肌肉和內臟容易修復,元神卻不可能那么快就完全恢復。
風倚鸞說:“這氣泡果然有用呢,既然如此,我便每天都來堅持幫大人療傷吧,估計只需七天左右,大人元神所受的傷也一定會徹底痊愈的。”
霜夜點點頭,感激道:“多謝鸞公主,你沖進城中救我回來,又用此種從未見過的秘術替我療傷,下官只覺得無以為報。”
風倚鸞說:“大人放過了那一百多名傀儡,我們就算兩清了,不必提這些。再說,明明是大人舍命救下了城中的三十萬人,還幫父王打敗了茂王,應該是所有人都該感謝大人才對。”
霜夜對此話一笑置之,卻忽然身體前探,把右手掌貼在了風倚鸞的小腹上,試圖探知風倚鸞體內的氣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風倚鸞來不及向后躲,先吃驚道:“大人,你的手!”
霜夜與風倚鸞貼得很近,卻沒有退開之意,心口不一地說道:“是我失禮了,只是對鸞公主體內的氣息感到驚訝與好奇。”
“大人,你嘴上說著失禮,卻還不退開?”
霜夜竟似挑釁式的微微一笑:“鸞公主你生氣了?”
風倚鸞站起身,挪到一旁,才說:“大人失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幾次夜闖本公主的寢帳……今天我好心替你療傷,你卻趁機探摸本公主的丹田?”
霜夜沒有接風倚鸞的話,抬頭盯著風倚鸞的雙眼問:“公主體內的氣息是天生就有的嗎?是從娘胎中帶來的?”
“算是吧,我說不清……大人既然看出這氣息非比尋常,能替我保密么?”
霜夜毫無遲疑之意地說:“我的命是鸞公主所救,無以為報,這點秘密自然要為公主保守著。”
風倚鸞看看霜夜已經無恙,而此時夜已深,快到四更了,便回到自己的寢帳內休息。
躺在榻上,她卻清醒難以入眠,想到楫離,從他上次有消息到現在,又過去五天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回到退淵宗,也不知道他此時正在做什么,但愿,一切都好吧……
隔天,晏太傅從寬奚趕來,帶著玥闔國寬奚城內所有的民間郎中,來救治莽盛城內的白身。
又過了兩天,從王朝來了幾只大飛舟,載著不少人,有朝中的大人、官家有修為的藥師、數名隨從公差、以及從皇都鄱埫城內征調來的民間郎中。
朝中的大人先宣讀了圣旨。
依圣帝之意,將前厭涂國搶占玥闔國的八座城池和五個關城盡數劃歸回玥闔國;厭涂國寶庫內所有靈石、寶物,盡歸僖王;
另外圣帝還賞給玥闔國六千萬靈石,以為戰功嘉賞。
此外,前厭涂國的其余所有土地盡數收歸王朝,但由僖王盈椎先代替圣帝照管,包括民生、賦稅、雜役等一應諸事,皆由僖王代管,直至圣帝分封新的諸侯王,再行交接。
大陸最北邊的嵯邏山脈由安枕閣直接管轄。
宣旨之后,有兩位大人把仍然處于虛弱狀態的鄭大人接回皇都去調養。
他們本要把無塵翡衣霜夜一并接走,但霜夜這幾天一直都依靠著風倚鸞吐出的魚龍之息泡泡調理療傷,已經恢復了十之七八,眼看再過兩三天,元神就也能恢復如從前,便謊稱自己無甚大礙了,過幾天會自己回皇都復命。
(風倚鸞每天在天黑之后,都會去霜夜的寢帳內給他吐大半夜的泡泡,至今還沒有人發現這個秘密。)
由于安枕閣辦事一向獨立獨行,來傳旨的大人便沒有多說,只帶著鄭大人返程。
王朝來的官家藥師和民間郎中則進入莽盛城,設法治療城中無辜受到牽連的白身百姓。
但是,無論是王朝的藥師、還是玥闔國的這些民間郎中,都對莽盛城內二十七萬白身的傷勢束手無策。
一天之后,這些藥師和郎中們,足有好幾十位,聚集在前厭涂國王宮的大殿內,議論起這件棘手之事,個個都愁眉苦臉。
風倚鸞也在場,沒聽多久就聽不下去了……
她悄悄地獨自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