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玥闔軍在圍鶉山以北扎下營寨。
風倚鸞坐在自己的寢帳內,心中正覺得空蕩蕩地,有莫名無聊之感,忽然,一道靈符的虛影出現在她面前。
她感覺到這靈符虛影中有一道溫和而熟悉的氣息,便伸手去觸碰,是楫離傳來的消息!以類似于傳音入密的方式傳入她耳中。
“鸞姑娘,我在回宗門的途中出了一點意外,或者說,是有奇遇,今天才終于順利活著出來了,還意外地渡了一次劫,升到了五品。我此時在水族四海集的北海集,這些天的經歷一言難盡,總之我還活著,稍后我將尋路連夜返回宗門,想著你此時應該正獨自一人,所以才敢給你傳消息。待我回宗門看過師尊后,便會盡快去找你,請不必為我擔憂掛懷,你要照顧好自己。”
短短幾句話,信息量好大。
風倚鸞聽著,差點懵了。
她把楫離的話回想了好幾遍,才明白,他還沒有回到宗門,是在回退淵宗的路上遇到了意外,而且八成是遇到了足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的驚險奇遇。因這奇遇,他幸運地突破到了五品,卻不知為何又飄到了四海集……
難怪這么多天都一直沒有他的消息!
還以為他一直都在退淵宗內照顧滄長老,或者宗門內有別的事將他絆住了。
誰知他竟然在路上經歷了意外!
不過他現在既然已經傳來了消息,這下應該就沒事了吧……只是,楫離這么多天都還沒有回到退淵宗,不知道滄掌門該等他等得有多么著急,更不知道滄長老的情況怎樣了,但愿他還活著,否則楫離一定會無比傷心痛悔的。
風倚鸞起身,在寢帳中無意識地走來走去,心緒難寧,心中牽掛不已。
她真想此刻就飛去嵯邏山脈,去退淵宗找楫離,但怎奈目前此身不得自由,還得隨著僖王攻打莽盛城,不能無聲無息地消失溜走……或者說,她根本無法輕松脫身……
風倚鸞一夜未能安睡,也無心打坐修煉。
天亮之后,玥闔軍起營,故意挪到距離莽盛城外五里的地方,重新扎下營寨。
這一番折騰,就用去了半天的時間,但是僖王高興。
僖王騎在馬上,舉目平視著莽盛城樂道:“太快了,真是一瀉千里啊!”
元銳立小聲提醒道:“君上,你是不是用錯詞了。”
僖王哼道:“用錯詞了嗎?寡人是在說茂王。”
“呃,那似乎可以用這個詞。”
僖王笑道:“不要在意用詞的事情嘛,寡人這叫長驅直入,對不對?不管怎么說,寡人終于也能讓茂王嘗一嘗,這種被人直逼到王城之下的滋味了!”
僖王得意地仰天大笑起來。
風倚鸞在一旁靜靜地撇著嘴,表示不屑。
元銳立則習慣性地、干巴巴地附和道:“君上英武。”
僖王瞇起眼,追憶道:“還記得,上一次厭涂軍直逼我寬奚城下的時候,寡人都快要愁死了,幸好有鸞兒替寡人打退了那衛虒,想起來,那番情景恍如昨日啊。”
風倚鸞說:“我已經記不太清了,這兩年打過的仗不少,不提當年勇。”
僖王說:“此仇寡人記得清楚,一直都不曾忘,如今,就是一報此仇的時候了!”
元銳立隨口附和道:“君上此來勢不可擋,厭涂國已經無人敢出來應戰了。”
僖王又哼道:“哼,茂王不敢出戰?這有何難,寡人這便向厭涂國下戰書!由不得他不出戰!”
于是僖王向厭涂國正式下了戰書,邀茂王于三日后,在城外一戰。
由于端墟不在此處,僖王沒辦法讓風倚鸞再易容成他的模樣替他出戰,便在戰書中寫明,是由蘅翠公主挑戰茂王。
依王朝的規矩,茂王不能不接戰。
風倚鸞沒有說什么,開始認真備戰,準備三天之后打敗茂王,拿下面前的這座莽盛城,王朝的意思是要除去厭涂國,相比之下之前對悍殤國就寬大多了,至少還給悍殤留了一座轂錯城,并且允許其保留宗廟。
而厭涂,在經歷這一戰之后,將不復存在。
又到傍晚時分。
有三名馬販子從南邊帶著二十多只靈獸坐騎和靈馬飛奔而來,見到僖王便跪下磕頭說:“君上,小人想著君上打仗急用,就先買了這二十多只坐騎過來,請君上派人驗看,若有不合意的,小人再帶走退回去就是。”
僖王說:“你們速度還挺快啊。”
為首的馬販子擦著汗說:“是君上這一路上打得太快了,小人幾個全力追過來,追了好幾天才追上啊,小人心想著,若誤了君上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僖王明顯心情大好,笑著說道:“無妨無妨,寡人也沒有想到會打得這么順利,你們來得正好,正好能趕得上寡人與茂王對戰的時候威風威風,哈哈!”
于是僖王給自己選了一只異耳青獅,背上長著紫色的鬃毛,看起來頗為霸氣;元銳立則選了一只中規中矩虎紋馬,看中這只虎紋馬力大腳力足,成長性不錯,騎上去也挺威風。
又給元銳立手下幾位有修煉資格的小將領們,也每人選了一只低品階的靈馬。
“暫時如此了,后面若有更好的,再換就是,寡人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靈石!”僖王壕氣地說道。
馬販子趕緊順勢又說了幾句恭維的話,幾位小將領也都歡歡喜喜地謝恩退下了。
僖王說:“后面再販來的靈獸坐騎,就都送到寬奚王宮去吧,不必再送到這里了,這邊很快就要打完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僖王的神色之間充滿了霸氣君王一般的自信。
于是,三天后,雙方對戰于莽盛南郊。
玥闔軍五萬人依舊排出“十方士氣大陣法”;而厭涂國一方,從莽盛城內只出來了一千鐵甲騎兵,以茂王為首,身邊只跟隨著十幾名有可能是戰將的忠臣。
雙方的實力和士氣看上去天差地別。
鄭大人等五人高坐在懸浮于東邊半空中的督戰臺上。
鄭大人甚至覺得,這一仗也可以不用打了,只需就這么擺擺樣子,他們就能帶著茂王以及莽盛城內余留的大臣們,回皇都去交差。
然而鄭大人低估了茂王心中的戰意。或者說,鄭大人低估了一位諸侯君王決意誓死一戰的決心——那怕是以人命殉國也再所不惜的狠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