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墟離開王宮之后,風倚鸞便把薇花的事情拋在了腦后,她取了屯云劍,喚出了塵三斗,請塵前輩趁著這幾天的空閑,繼續教她《無魚劍法》和《漱寒劍法》。
由于這兩種劍法出自楫離的師門,她便拉了楫離一同在王宮武殿的地下小秘境中練劍。
塵三斗很用心地指點他們兩人,并且仔細地講解漱寒所創劍法中的精妙之處。
當他看到風倚鸞用重劍偶然使出的一招半式中,恍然竟有漱寒昔年的身姿與風采,也會悠悠地感嘆兩句。
“可惜啊,可惜漱寒終究下落不明,他若能知道,我替他的劍術找到了一位還算合適的傳人,應該會很高興的。”
風倚鸞隨口道:“塵前輩,他把你封在這劍中,你似乎沒怎么抱怨過此事?”
塵三斗愣了一下,笑道:“呵呵,都是陳年往事了,再說畢竟是同門情誼啊,不提這些了,鸞丫頭你用心練劍!漱寒劍術中的精妙,絕非一天兩天能領悟到的!”
風倚鸞嫣然一笑,不再多說多問,繼續認真練劍。
兩天后,風倚鸞一大早背著屯云劍在武殿門口等著楫離,卻見他滿面愁容地走了過來。
“咦,楫離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楫離眼簾微垂,輕聲說道:“我剛剛收到掌門親自傳訊,說師尊生命垂危,讓我立即趕回去看看。”
“怎么會這樣?”風倚鸞驚訝地問道。
楫離搖頭道:“我也覺得很詫異,師尊服用了我帶回去的藥,當時明顯有所好轉,雖然還差著最關鍵的火炎雀舌,但他體內的毒已經能控制住了,我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告危?”
風倚鸞不假思索地直言道:“此事有些蹊蹺啊,會不會是你的同門又在擰什么花花腸子?”
楫離說:“這也不太可能,同門雖然冷眼看我,但有掌門在,掌門又與師尊關系很好,所以一向偏護著我。此次,是掌門親自傳訊給我,想來不會有不實之言。我得回去看看。”
“楫離……”風倚鸞欲言又止。
楫離也發自內心地感到左右為難:“我不能置師尊于不顧,僖王的事情只好放在一邊了,我也不知道此去照看師尊要多久,可是,留你一人在此……”
風倚鸞輕嘆一聲,說:“若說真心話,我真不舍得你走,但是你得回去看師尊,我不能挽留你。”
這時塵三斗從劍里飄出來,說:“你們兩人一大早在嘰嘰歪歪什么?說起來,滄丘這小輩是不是吃錯藥了,或者因為一直無法提升,所以壽限到了?”
楫離聽到這話有不快之意,但只說:“不知道,我還得回去見過師尊之后,才能明白究竟是何原因。”
風倚鸞替楫離說:“前輩,說話不能這樣直白啊,會很傷人的。”
楫離勉強一笑道:“無妨。論說起來,師尊的確也算塵前輩的后輩,所以不必講究這么多。重要的是,我打算稍后就啟程,盡早趕回宗門去見師尊。”
風倚鸞點點頭,雖然心中有莫名的不舍之意,但還是說:“那我送送你吧,今天不急著練劍了。”
楫離說:“我還得去和僖王說一聲,不能不辭而別。”
塵三斗卻悠悠地嘆道:“唉,這漱寒的劍法是中了什么邪?每次要教你們學這兩種劍法的時候,就總有事情要打斷,還能不能認真好好學完這一套劍法了?”
楫離終于略微透露出心中的不快:“事關我的師尊,練劍的事不急于一時,前輩不必這樣說。”
塵三斗飄在風倚鸞身邊,抱著胳膊說:“我總感覺滄丘不會有事的,最多是滄驍掌門那小子一驚一乍罷了,所以才這樣說呀。”
楫離抬眼看向塵三斗:“前輩何出此言?”
塵三斗問他:“你對你在丹藥方面的造詣有幾成信心?”
“九成五。”楫離答道。
塵三斗笑道:“謙虛了吧。”
楫離遲疑道:“那么,九成九?”
塵三斗不置可否,又問:“王后給你的解藥配方,有沒有可能是假的?”
楫離認真思考了片刻才說:“應該不會。”
塵三斗朗聲一笑:“所以,你心慌什么?”
楫離說:“我并未心慌,說真的,我并不覺得師尊的性命真會出問題,但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確切的說,是有些不安,內心感到很不安。”
風倚鸞問:“那要不要找晏太傅占一卦?”
楫離搖頭道:“算了,本門的事情,不好麻煩晏太傅。”
于是風倚鸞陪著楫離去向僖王請了安,說明了此事。
僖王雖然感到很意外,而且也不舍得在這種關鍵時候放楫離走,但畢竟關系到楫離師尊的性命安危,僖王也不能強行挽留,便叮囑了幾句,又讓高解熊給楫離取了一百萬塊靈石帶著。
之后,風倚鸞陪楫離回到丹房,簡單收拾了東西,他便起身欲行。
兩人默然相對,風倚鸞輕咬著下唇,微低著頭,此時完全沒有平日在戰場上的威風,她心情復雜,有莫名的不舍之意,雖不至于垂淚,但聲音已經略微哽咽起來。
不過是短暫的分開數天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次為何會如感懷,年前楫離要回門派的時候,自己也并沒有這么多復雜的情緒,難道是怕分開的次數多了,心思就會變淡么?
“一路上多加小心,也許等你再次從嵯邏山脈出來的時候,厭涂國已經變成玥闔國的地盤了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努力地裝出輕松的語氣,試圖讓氛圍變得輕松。
楫離也努力地微笑著:“不會那么久的,我會盡快趕至你身邊的。”
他伸出手,輕撫風倚鸞的長發,兩人便順勢很自然地輕輕相擁在一起。
靜靜地,不再有多余的動作,也都不再說話。
大約過了十幾息的時間,風倚鸞側臉輕靠在楫離的肩膀上,輕聲說:“此去路上小心,有什么消息及時傳訊給我,還有,替我向滄長老和掌門問好。”
“好。”楫離也輕聲答應。
風倚鸞抬起頭,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說:“別磨嘰了,你快出發吧,再多留連一會兒,我只怕就真要哭出來了,快走快走。”
說著,風倚鸞不由分說地把楫離從屋內推到了院子里。
楫離終于真心笑道:“鸞兒還是這么鬧,如此急著讓我走啊?等我回來的時候就不給你帶禮物了。”
風倚鸞推著他的后背,鼓著粉腮說:“哼,誰稀罕你的小禮物,只要你的人回來就行了,快走,早去早回,兩頭都不要磨嘰,不要耽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