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論怎么看都感覺很奇怪啊。”風倚鸞歪著頭,若有所思。
晏太傅也說:“不像出自正統修士之手,或者說,這位前輩高人的想法很大膽。”
“何止,我覺得冽蕊前輩你當年壓根就是找錯了秘籍吧,你確定這不是一本抄串了行的菜譜?或者說,創制出此術的前輩高人其實乃是廚娘出身?”
冽蕊愣了一下,很認真地問:“此話怎么說?”
“我看這整個過程,感覺和叫化雞十分相像,用泥和荷葉把雞裹起來,填些作料,烤一烤香噴噴,還有這古井凈水、海鹽、蜂王漿、甘蔗糖,要不要再加些甘草香料,撒上一層花椒粉,用文火慢烤?晏太傅說得沒錯,正經修士怎么能想到這樣奇怪的配方和辦法?”
冽蕊默不作聲,可能也真的懷疑起了這《花生續命術》的可靠性。
塵三斗也搖著頭說:“對呀,會不會不靠譜呢?世間女子孕育一個嬰孩,也需懷胎十月,而且生下來的還是小小的嬰孩,得再經過十幾年,才能長大成人;而這花生術,竟只需四十九天,用叫化雞的做法,就能煉制出一個成熟成年女子的軀體?聽起來著實有些不可靠。”
塵三斗也在不知不覺間受到了風倚鸞的影響,被她把話帶偏,說出了叫化雞三個字。
冽蕊的眉毛差點冒煙,她說:“這兩者之間完全不同!鸞丫頭莫要再扯食物了,你是真餓了么?”
風倚鸞說:“好好,我不再提叫化雞的事,但還有一個問題,我得提前問明白,這花生續命術中說,必須取用新鮮的血藏,但前輩你這……已經變成一塊風干的老臘肉了,年頭還非常足,確定還能用么?我們費心巴力的去湊齊那些不搭邊的材料,但萬一這秘術本身就有問題,或者是前輩你的血藏早就不新鮮了,至于最終沒能重塑出肉身,這算誰的失誤?”
冽蕊說:“你這丫頭……你根本不應質疑我的這個法陣,血藏肯定能用,到時候,用新鮮的人血浸泡即可恢復。”
風倚鸞不假思索地問:“什么?前輩你居然還要為了自己害別的人命?”
冽蕊在畫中捶胸頓足道:“我只說新鮮人血,沒有說要害命啊,這完全是兩種意思,比如鸞丫頭你放點血借給我就行,不過最好是成年男子的血。”
“哦。”風倚鸞放松下來,她始終認為,自己對這兩位魔修前輩負有責任,一定要時刻約束好他們。“就像泡發曬干的香菇那樣?行,這倒可以,一盆血算你十萬靈石,不還價,可以先賒賬,等你能行動自由之后,再慢慢還我就好。”
冽蕊繼續捶胸頓足:“你不僅貪吃,而且還財迷!一身濃濃的市儈氣息,比那市坊里的奸商還精還奸詐!”
風倚鸞笑道:“隨你怎么說,反正我總得為前輩的將來做些打算嘛,給你找點事做,你忙著攢靈石給我,就沒有工夫去禍害無辜者了,我也是為天下蒼生著想,勉為其難地放一回‘血債’,財迷一點又何妨?。”
“你不怕我去搶靈石?”
“你盡管去,現在靈石全都集中在王族皇族手中,你若能搶到手,算你的本事。”
冽蕊冷笑一聲,沒有反駁,也沒有說大話,她只說:“若真能重得肉身,行走來去自由,便在這世間橫行一回又何妨?”
晏太傅聽到這里,輕咳一聲,也給冽蕊潑冷水:“前輩還沒有考慮到材料的成本……我仔細看了兩遍,又回想了一番,這些材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湊齊的,湊一份充足的材料,比女子十月懷胎更難幾十倍啊。”
冽蕊說:“我知道這些材料難尋,所以當年便沒能備齊,否則就一并留在傳承內了,也省得后人再去費心四處尋找。”
塵三斗問:“是不是難就難在既啰嗦又麻煩?”
晏太傅點頭:“沒錯,太瑣碎了,尤其是百礦泥和百木炭粉,需要走遍整個大陸才能收集到,我玥闔只是一個小國,只能派人暗中搜集,不可過于招搖。”他停頓了一下,似不經意地說:“整個大陸,只有以王朝圣帝之力,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全這些材料啊。”
冽蕊無動于衷地說道:“無妨,我不急那一兩年的時間,這些材料收集起來的確不易,我有耐心等得,只是還需拜托鸞姑娘和僖王。”
晏太傅不置可否,更不肯擅自替僖王應承此事,只淡淡地說:“若此處再無它事,那便先回玥闔吧。”
冽蕊也點點頭,揮手收起了懸浮在空中的玉片,空中那一大堆文字便全都消散,玉片緩緩落入風倚鸞手中,冽蕊說:“這《花生續命術》,以及石制容器中的血藏,就全都交給鸞兒了,我能否恢復肉身,全交在你與僖王的手中。”
風倚鸞伸出一只手托住玉片,也學著晏太傅的樣子,客氣地說一句場面話:“既然前輩信任我,我自當盡力。”
她收起了花生續命術,又從晏太傅手中接過那只巨大的鵝卵石模樣的扣合在一起的兩半石盆,也收進儲物玉鐲中,隨即問道:“我們從何處出去?”
冽蕊說:“出口在石塔外,中軸線正前方的盡頭,即是通往外面的出口。方才整個山洞內的法陣已經全部開啟,出口便也隨之顯現,你們走出石塔即能看到。”
幾人離開石塔,順著冽蕊所指的方向往前走,整個山洞中依然色彩絢麗,穹頂的月光石與四周法陣所發出的紫色光暈交相輝映,一看就知道是位女魔修的手筆。
來到出口處,風倚鸞和晏太傅轉動簡單的機關,打開石門,又經過了一條寬敞筆直的通道,來到另一扇石門前。
冽蕊說:“走出了這道石門,就能重見天日了,石門外是懸崖,正下方是海水,你們出去時小心些就好。”
風倚鸞隨口說:“這樣別有用心的設計,是成心想摔死得到傳承的后人不成?”
冽蕊急道:“不要在意這些小問題了,而且出口開在這里也有好處,至少很隱秘,可以防止有人輕易找到出口,并從出口強行闖入嘛。”
晏太傅忍住笑,用雙手推開沉重且粗糙的石門,取出了飛舟說:“鸞公主請登上飛舟,我們這便回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