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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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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連瀟見她戚戚,便誤會了,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一時無言。

  杜云蘿知道他想岔了,趕忙道:“還有四五年,若是依著夢里,還有四五年的。”

  穆連瀟悶悶應了一聲。

  黃粱一夢,今生與黃粱一夢相去十萬八千里,穆連瀟不懂岐黃,只知些跌打損傷,都能看得出,吳老太君現在的身子骨是沒有四五年可以堅持的。

  他的心鈍鈍的痛。

  比起杜云蘿的前世,穆連瀟相信自己能多活很多年,與嬌妻相伴,也相信周氏能活著,而不是突然之間死在了敬水堂里,可吳老太君……

  連四五年都沒有了,就像是被他們奪走了生命一般。

  這樣的想法自然不對。

  穆連瀟深吸了一口氣,他微微抬起頭來,望著近在咫尺的杜云蘿的眼睛。

  杏眸浮光,映著他的模樣。

  有些頹然的樣子。

  穆連瀟的眉心皺了皺,他在杜云蘿的眼底讀到了關心。

  他霎時反應過來,自己這幅狀態,是讓杜云蘿擔心了。

  穆連瀟并不想杜云蘿擔心他,尤其是在這種關于將來的事情上,前世的她過得太沉重,他下過決心,這一輩子,他要擋在她的前頭。

  杜云蘿只要笑著就好,她的笑容如霽月清風,叫他難以忘懷。

  穆連瀟坐直了身子,箍著她的手卻沒有松開,略略調整了一番情緒,再開口時,已經去了那股子沉悶,添了幾分輕松:“你說讓邢大人來?”

  杜云蘿頷首:“邢御醫的醫術好,他來看診,讓人放心。我外祖父那里,我寫封信吧。”

  “好。”穆連瀟沒有猶豫,依著她的意思,“我這些日子要經常進宮,不能親自去桐城,我吩咐云棲去一趟吧。”

  這事兒敲定了,杜云蘿幾乎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生老病死雖是人之常情,可她還不想面對,能晚些就晚些。

  夫妻兩人擁了會兒,聽見外頭稚子動靜,這才起身,稍稍整理了衣擺。

  延哥兒來了。

  他很喜歡粘著穆連瀟,曉得父親回來了,就拖著彭娘子的手往正屋這里來。

  玉竹守在門口,蹲下身子,道:“哥兒,侯爺與夫人在里頭說事情,哥兒在院子里等一等吧。”

  延哥兒哪里知道什么事情不事情的,只曉得他不能進去見穆連瀟,一臉的不高興。

  彭娘子哄他,延哥兒憋著小嘴,仗著身子小,往邊上一躲,扶著門沿要進去。

  玉竹和彭娘子怕他摔著,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延哥兒邁著小腿,大聲喊著“爹爹”。

  穆連瀟從內室里出來,小小的孩子就撲在了他的腿上,抬起頭來時,早不見了剛剛的不悅,晶亮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爹爹!”延哥兒叫著。

  穆連瀟把他抱起來,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

  他發現延哥兒的笑容和杜云蘿如出一轍,只要展露笑顏,多沉悶的心情,都能在一瞬間就舒爽起來。

  “不是讓你在外頭等一等嗎?”穆連瀟笑著問他。

  延哥兒緊緊摟著穆連瀟的脖子,只顧著撒嬌了。

  杜云蘿也跟了出來,見延哥兒的樣子,好笑地搖了搖頭,低聲與穆連瀟道:“還說我寵他,侯爺不也是一樣?”

  穆連瀟沒否認,反倒是眉飛色舞:“還小呢。”

  杜云蘿笑意更濃。

  也是,延哥兒還小,只不過他是長子,再過幾年,穆連瀟心里再疼他,功課功夫上都要費心起來。

  這兩年,就讓延哥兒高高興興的。

  杜云蘿記掛著寫信的事兒,由著那一大一小玩鬧,叫錦蕊準備了筆墨,提筆給甄家寫信。

  等寫完了封好,杜云蘿交到穆連瀟手中,又換了洪金寶家的過來,讓她明日里回一趟杜家,與甄氏交個底。

  翌日一早,穆連瀟就讓云棲去了桐城,算算來回日子,少說也要半個月,就只能安心等著。

  杜云蘿在花廳議事,剛散了人,準備去柏節堂時,前頭就有人來報,說是平陽侯府里使人來了。

  等了一會兒,杜云蘿就見一婆子跟著人過來。

  那婆子打扮干凈,頭發梳得油光發亮,杜云蘿認得她,是侯夫人身邊的得力嬤嬤。

  婆子恭敬行了禮。

  杜云蘿問她:“是不是鄉君有什么事兒?”

  婆子把一封信取了出來。

  錦蕊接過來,交給了杜云蘿。

  杜云蘿打開一看,不由就抿了抿唇。

  信還是世子夫人寫給她的,依舊是拿手漂亮的小字,看得人眼前發亮,只是上頭的內容有些不恰意。

  信上說,平陽侯府已經跟興安伯府商量好了,慈寧宮里也默許了,三年后,晉環回平陽侯府,至于穆連慧,定遠侯府什么時候想去接人都可以。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杜云蘿并沒有想到會如此快捷,不過這么些時日,平陽侯府竟然連慈寧宮都擺平了?

  實在叫人驚訝。

  杜云蘿收起了帖子,直直看著那婆子,道:“信兒我收到了,媽媽也知道,我雖是侯夫人,鄉君的事兒,還是要鄉君自己拿主意,我也要和我嬸娘商量商量,問問她的意思。”

  婆子恭謹道:“您說得是,我們侯夫人的意思是,貴府無論何時想來接,提前與我們說一聲。”

  杜云蘿應下。

  等那婆子走了,杜云蘿站起身來,略一沉吟,便往風毓院去。

  穆連慧畢竟是練氏的女兒,好壞都不該瞞著她,這事兒也簡單,杜云蘿是去傳個話的,不是去和練氏正兒八經地商量的。

  當然,她還想看一看練氏的傷情。

  自從中秋家宴那日又摔倒了之后,練氏這些日子精神極差,她關心的不是她的腿傷,而是穆元謀為什么不相信她。

  明明那么多疑點,明明以穆元謀的謹慎和細致,在發現那些端倪之后,一定可以查出些什么的,可穆元謀就那么打斷了她的話,叫她莫要胡思亂想。

  練氏還是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杜云蘿讓人通傳了一聲,就撩開簾子進去了。

  練氏半躺在榻子上,她的腿還不能動,見了杜云蘿,她一時也沒什么好氣:“不勞惦記著,腿傷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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