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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 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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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蘿訕訕笑了笑。

  京中的說法倒也簡單,桃花韻事,說來說去也就那么一回事。

  只不過這一次鬧出來了人命,這才沸沸揚揚了。

  百姓們知道的畢竟只是一小部分,說得最神神叨叨的,也就是中元節鬼門大開,晉尚把姚八給帶走了而已。

  更多的細節,京城衙門是不敢開口的,興安伯府更是不會往外宣揚。

  “衙門里的說法,是那外室一剪子刺傷了姚八,大夫醫治之后,還是沒有救回來。”杜云蘿說完,悄悄觀察著皇太后的神色。

  穆連慧亦是如此。

  杜云蘿的一番說辭,皇太后一定也清楚。

  可姚八到底傷了哪兒,受傷之前做了些什么,穆連慧不確定皇太后是否知情。

  那些細節,實在有些驚人,她也是費了些工夫,才從平陽侯夫人院子里的婆子嘴里打聽來的。

  姚八的行徑委實離經叛道,不是正人君子所為,興安伯夫人進宮來哭訴,那等細節只怕不敢在皇太后跟前提及。

  平陽侯夫人是聽晉環說的,她跟著來了,是會把事情都攤在臺面上,還是作為最后的底牌捏在手中,往后與興安伯府上周旋?

  穆連慧依著自己對平陽侯夫人的判斷,估摸著她極有可能是沒有說的。

  這個當口,她到底是要說,還是不說……

  穆連慧深吸了一口氣,狠下決心,道:“姚八的死因和胭脂胡同里的事情,伯夫人沒有告訴皇太后嗎?”

  皇太后看了穆連慧一眼,淡淡道:“沒有。”

  “她說不出口。”穆連慧冷冷一笑,沉默片刻,道,“她們都不說,那就由我來說吧,反正臟水都潑到我頭上了,往后還不曉得有沒有栽贓陷害的所謂的‘證據’呢。

  娘娘,姚八把那外室和她的相好帶回了胭脂胡同,晉環趕到的時候,那個相好的已經被折斷了手腳,扔在了墻邊,而外室外衫盡褪,只掛著半片肚兜。

  姚八是當著那相好的面,強行與那外室歡好的,為此,晉環氣那外室,更厭惡姚八,大罵姚八不是人,兩人起了爭執。

  晉環脾氣倔,急沖沖就回了興安伯府,與我鬧了一場,直到伯府來人。

  我們侯夫人使人去打聽了,是外室拿剪子刺中了姚八的命根子,而后自盡身亡,姚八流血不止,送回伯府之后沒熬過去。

  如此不堪入耳的事情,我大著膽子說與皇太后和皇太妃聽了,還望恕罪。”

  不說皇太后和皇太妃面面相窺,杜云蘿也是一臉驚愕。

  姚八傷了子孫根的事兒,她是聽說了的,但姚八在屋里行那等禽獸之事,她是絲毫不知的。

  此刻初聞,簡直頭皮發麻。

  杜云蘿甚至不敢細細去想,彼時那外室和相好的內心是何等的煎熬和痛苦,身心都苦不堪言。

  被逼到了那個地步,難怪要揮著剪子傷人了。

  皇太后捏著手中的瓷杯,面如冰霜:“此話當真?嘉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穆連慧一字一字道,“晉環與我鬧,我就想弄明白她到底在鬧什么,才使人去打聽了。

  晉環當時在侯夫人跟前大罵姚八,屋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們都聽見了,我這才有了這樣的消息。

  原本,興安伯府不說,平陽侯夫人也不說,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更加不會說出來。

  只是……

  我如今撇不開了。

  我成了那個在背地里使壞,害了姚八的人了。

  晉環與我不睦,以后還不知道會出什么話來編排我,他們鬧起來了,一定要把我拖在里頭,那我只好把話說說明白。

  姚八是行事不端,被那外室刺死的。”

  “好一個興安伯府!”皇太后重重拍了拍幾子,“竟然養出這么一個、一個……”

  皇太后罵不出口了,那些話,實在難聽。

  她擺了擺手,嘆道:“這都是些什么烏七八糟的!

  公候伯府,全朝不少,靠得都是祖上的功績,哀家和圣上不求戶戶都成器,能對得起朝廷、對得起祖宗,能讀些圣賢書,知道如何做人做事,就這么點要求,還……

  還養得這么紈绔!

  今兒個說到這里了,哀家也就再說幾句。

  不單單是興安伯府,景國公府出身的,也就葉毓之一個能上臺面的,安冉這幾年稍稍有點兒樣子,可余下的那兩個,嫡女是叫瑾之吧?就中元那一日,出城去放河燈,險些把孫家的七娘給推下水了。

  這事兒孫家是不與景國公府追究,可這像話嗎?

  七娘是定了親的,真落了水,出點事兒,以后怎么辦?

  還有前刑部尚書的外孫兒,為了個煙花女子和人在東大街上打架,這事兒都傳到哀家這兒來了,哀家真不知道,這兒到底是慈寧宮呢,還是街口的茶樓,整日里都聽些混賬事!”

  皇太后越說越不滿意,一句“子孫無德”掛在嘴邊。

  杜云蘿聽著聽著,突然察覺出一絲味道來。

  慈寧宮對勛貴們的意見似乎有些大……

  杜云蘿雖然有前世的記憶,但寡居之后,她對外頭的事情并不關心,唯一知道的,也就是安冉的婆家、原本就只傳五代的恩榮伯府在十幾年后就被削爵抄家。

  那其他勛貴們呢?

  皇太后的不滿意,一定也是圣上的不滿意。

  圣上在位時,皇太子登基后,京中的公候伯府,到底起了多少風浪?

  皇太后說得有些乏了,嘆道:“嘉柔,就因為你們姑嫂不合,她就怪上你了?”

  “總比怪她自己,她心里能舒坦些。”穆連慧淺淺笑了笑,“人都是如此的。”

  皇太后微微頷首:“這倒是句實在話。”

  穆連慧又道:“不說旁的事兒,晉尚就是死在外室手中的,晉環與我又沒有深仇大恨,就為了姑嫂不睦,我怎么會這么害她。”

  皇太后若有所思。

  杜云蘿快速瞟了穆連慧一眼,說謊的穆連慧面不改色。

  她和晉環的確沒有深仇大恨,不過是幾句謾罵和當時的一個巴掌而已,與穆連慧曾經受到過的屈辱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是,晉環是穆連慧計策里一顆重要的棋子,她需要把晉環放在棋盤的那個位子上。

  與恨無關。

  僅僅是開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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