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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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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得遠了,那股子藥味才散了些。

  朱嬤嬤深深吸了兩口氣,遠遠見一個眼生的婆子跟著韶熙園里的洪金寶家的經過,她不由多打量了兩眼。

  使人去打聽了一聲,才知道那眼生的婆子是杜家過來報喜的。

  朱嬤嬤垂下了肩,報喜的事體,還是不跟練氏提了。

  韶熙園里,杜云蘿的心情不錯。

  剛剛來的婆子說,姜四娘得了個哥兒。

  一生下來,臉還皺巴巴的沒長開,看不出來像誰,卻有一頭烏光發亮的頭發。

  廖氏很是喜歡,連聲說這哥兒往后一定是個俊俏的。

  杜公甫和夏老太太也歡喜,家里添人丁,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叫人高興的大事體。

  哥兒的名字自然是由杜公甫來取。

  杜公甫前幾日入宮,圣上與他提起了順王。

  順王離京時,杜公甫正在翰林院里摸爬滾打,對順王的事體多少聽聞了一些。

  杜公甫是聰明人,不愿意評說皇室是非,尤其事關先帝爺,說錯一句話就是大麻煩,干脆把話題轉到了順王和莊貴妃信奉的三清上。

  讀書人說三清,最后便落到了道家典籍上。

  圣上與杜公甫相談盛歡,杜公甫回府后,取了《淮南子》來看。

  今日里姜四娘生下哥兒來,杜公甫就從《淮南子》里取了字。

  “圣人守清道而抱雌節”,哥兒的名字是清哥兒。

  杜云蘿覺得這名字不錯,清哥兒洗三的時候,她肯定是不能前往的,便讓人備了金銀錁子和禮物,讓那婆子捎了回去。

  二月一過,三月初時落了幾場雷雨,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

  穆連瀟的脊背沒有再生剌剌的痛了,他照著邢御醫的吩咐,慢慢拉伸著筋骨,試著讓背挺起來。

  杜云蘿看著他練,極其尋常的動作,對于穆連瀟來說,卻變得艱難了許多。

  光看著倒還好,穆連瀟不會叫疼叫苦,只是額頭上的汗水騙不了人。

  杜云蘿和周氏都勸他再歇上半個月,穆連瀟卻不肯。

  穆連瀟說,穆連喻的棺槨再半個月一個月就抵京了,面對死在戰場上的弟弟,穆連瀟要挺著背接他回來。

  杜云蘿沒有勸他了,她明白穆連瀟的意思。

  前世今生,有許多事情是他們夫妻無法原諒穆連喻的,可恨歸恨,穆連喻也是為了朝廷戰死沙場的。

  穆連喻做錯了不少事情,尤其是穆元婧和安娘子的事,就足夠讓他抬不起頭來。

  只是,他死在了戰場上。

  他的血,對得起定遠侯府這塊匾額。

  人已經死了,對對錯錯,也都要入土為安了。

  兄弟一場,穆連瀟想站直了迎他,也是人之常情。

  杜云蘿能做的,就是每日空閑時替穆連瀟按一按他的脊背筋骨,幫著他放松一些。

  三月末時,春雨陣陣。

  比不得江南淅淅瀝瀝的纏綿,整個京城也籠罩在了雨幕之中。

  城門大開,穆家幾個兄弟出城相迎,棺槨入了京城,穿過東大街,白紙在雨水之中沉甸甸落了一地。

  蔣玉暖扶著練氏站在定遠侯府門口。

  眼看著棺槨出現在胡同口,練氏雙腳發軟,臉上雨水淚水混在一塊,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了。

  “我的兒!我的連喻!”練氏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

  杜云蘿和莊珂兩個人一道撐著吳老太君,才沒有讓老太君倒下去。

  徐氏低垂著頭,她的眼眶也是通紅一片。

  她想到了九年前,穆連康沒有回京,她面對亡夫的棺槨,心比練氏更痛。

  她恨,恨二房的所作所為,但她也心酸,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母子天性。

  練氏的哭聲勾出了徐氏的眼淚,她倚著陸氏,嗓子發酸,酸到連“因果輪回”都哽在了胸口。

  侯府里已經支起了靈堂,人人素衣。

  靈堂里堆了不少冰盆,一走進去,仿若又回到了寒冬一般。

  練氏撲在棺槨上大哭了一場,哭得接不上氣來,才被人拖開了。

  穆元謀背手站著,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眶通紅。

  他緊緊咬著后槽牙,下顎繃成了一條直線,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

  族中、姻親、其他相熟的公候伯府、官宦人家紛紛來吊唁。

  吳老太君坐在花廳里,神色疲憊。

  這種時候,杜云蘿是忙得腳不沾地,莊珂過來看了老太君,問道:“祖母,可要回去歇一歇?”

  吳老太君擺了擺手:“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正說著話,洪金寶家的快步過來,稟道:“夫人讓奴婢來給老太君報信,宮里圣旨到了。”

  吳老太君看了莊珂一眼,緩緩站了起來。

  她已經猜到了。

  承爵和封賞的詔書遲遲未下,圣上定然是等著穆連喻歸京的這一日的。

  吳老太君回柏節堂里更衣梳頭,杜云蘿也忙著按品大妝,世子夫人的冠服鮮艷,在闔府灰白之中,格外顯眼。

  穆連瀟穿戴比杜云蘿方便些,兩人收拾妥當了,這才趕去前頭接旨。

  一共兩道圣旨。

  一道是穆連瀟承爵,封賞一抬接著一抬,另一道是認下了莊珂的宗親身份,封郡主和儀賓。

  慈寧宮里另給了杜云蘿和莊珂賞賜,玲瑯滿目,看得人目不暇接。

  練氏跪在地上,眼前的紅色是那般的刺目,她的眼睛幾乎要燒了起來,而各種金銀玉器、首飾頭面、布匹錦緞,落在練氏的耳朵里,就成了一把把的尖刀。

  這就是穆連喻的命換來的,他的兒子的命,就那這么點東西算數了?

  練氏的身子搖搖晃晃,別人三呼萬歲,她哀嚎一聲,厥了過去。

  穆連誠和蔣玉暖趕忙把練氏攙起,一頂軟轎抬回了風毓院。

  穆連瀟垂眸與傳旨的內侍道:“二嬸娘喪子,痛苦萬分,失儀之罪,等我入宮之時向圣上請罪。”

  這廂說著話,圣旨上的內容便在來吊唁的人之中傳開了。

  穆連瀟承爵是意料之中的,并沒有掀起什么波浪來。

  莊珂是順王的女兒,一舉從叫人忍不住打量幾眼的關外女子,變成了皇室宗親,這就叫人驚訝不已了。

  族長老夫人過府來陪吳老太君說話,聽了這一消息,閉著眼睛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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