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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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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實在混賬。

  分明是蔣慕淵想讓府里的廚子去趙家學手藝,借了孫恪這把大旗開道,卻反過來又損了孫恪幾句。

  要是叫孫恪聽見了,肯定要跳腳。

  當然,蔣慕淵是不怕叫孫恪知道的,哪怕孫恪就在跟前,他還是這般損他。

  不過,這種人前人后都能打趣揶揄,不正說明他們表兄弟感情好、無猜忌嘛。

  顧云錦笑個不停,險些叫黃豆粉噎得岔氣,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緩過來。

  兩人半個月未見,說短不短,說長也并不長,但此刻執手而坐,卻覺得有說不完的話。

  生活里的那些瑣碎小事,也顯得生動又活潑,趣味盎然。

  “烏太醫與穩婆上個月算的日子,說嫂嫂的肚子大抵在中秋前就會發作,哪里曉得那小東西那般沉穩,這會兒還穩當著呢,”顧云錦彎著眼睛笑,“還不知道最終會是哪一日,要鬧得人仰馬翻的。”

  蔣慕淵聞言也勾了勾唇。

  從前,他與顧云齊交好,自然見過他的兒女。

  先頭的那個是個小子,是顧云錦病故前兩年出生的,顧云齊多在軍中,吳氏要照顧病重的徐氏,又要拉扯幼兒,的確顧不上在嶺北報喜不報憂的顧云錦。

  蔣慕淵見到那哥兒時,孩子還與豐哥兒差不多歲數。

  后頭的那個女兒,是楊家倒了后生下來的。

  抓周那日,顧云齊也給孩子熱鬧了一場,小丫頭一手就抓住了紅纓槍,把賓客們樂得合不攏嘴。

  顧云齊也笑,笑得眼睛瞇成了縫,可醉酒后,他抹著臉嘆了聲“不及我們云錦可人”,又絮絮說顧云錦抓周時的事兒。

  其實,顧云齊、顧云錦兄妹差不了幾歲,顧云錦抓周,顧云齊一個半大小子能記得什么?多是長大后聽人說的。

  可等顧云齊想細致地再多聽一聽時,他能打聽的人太少了。

  沈嬤嬤已經不在了,北地將軍府中曾伺候過四房的老人,能記得的也只有一兩段了。

  但就是這么一兩段,顧云齊反反復復地拿出來品味,與他四處打聽來的顧云錦的那十年一塊,時常與蔣慕淵說起。

  而蔣慕淵也愿意聽,聽多少遍都覺不夠,他短暫接觸過的顧云錦只是一個框架,是顧云齊說的往事給予了血肉,讓那個留在他心中的小姑娘一點一點豐滿生動起來。

  回憶故人,與陌生人相道,總是缺了些什么,只有彼此相關,說也好聽也罷,才會讓人念念不忘。

  目光落在眼前的顧云錦身上,蔣慕淵暗暗舒了一口氣,那些過往,其實有些沉重,遠不及此刻月光。

  他想順著顧云錦的話往下說,講沉穩的孩子應當是個哥兒,可前世與現在不同,孩子的歲數也對不上,便也就不提了。

  清了清嗓子,他笑著打趣道:“要我說,明兒好,后天也好,千萬別是現在。”

  這要是趕巧發作了,不止整個四房,連長房那兒都忙碌起來,那他真是插翅也難飛了。

  叫整條西林胡同看一出熱鬧,他倒是厚臉皮不怕臊,但對顧云錦畢竟不好。

  要不然,他也不用每次都小心翼翼地來,又小心翼翼地走。

  好在,這翻墻相會的日子,也就再熬三個月便到頭了。

  顧云錦噗嗤笑出了聲:“可別做那烏鴉嘴。”

  蔣慕淵笑意更濃,沒有再講顧云齊的兒子,而是講起了孫栩。

  “剛滿的百日,人還是個小團子,頭發倒是不少,”蔣慕淵道,“哭聲也亮,底氣十足,以后是個習武的好苗子。”

  說到哭聲亮,顧云錦想到了那位套環小販的兒子,不由莞爾。

  蔣慕淵又說了長命鎖的事兒:“我的已經送人了,以后生了兒子,只能向孫恪伸手了。”

  兒子誰生,當然是她生了。

  顧云錦聞言,當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總不能說她不生吧……

  那肯定不行的。

  按說,她哪怕算不上伶牙俐齒,但也不是口拙之人,偏碰上蔣慕淵,有時候當真是說什么都不合適,一句一個坑。

  只這句話,蔣慕淵是就事論事,倒也沒有非要她也說個子丑寅卯來,說完后,見小姑娘瞪著眼睛看他,才品出幾分味道,不禁笑出了聲。

  始作俑者笑了,顧云錦也壓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月光依舊明亮,哪怕關上了窗戶,也透過雕花撒落一室斑駁。

  皎潔光芒映得笑盈盈的小姑娘俏皮動人,呼吸之間,甚至聞到了月桂的花香。

  蔣慕淵不由多吸了一口氣。

  “用的桂花荷包,”顧云錦見狀,解釋了一句,“太太說應景。”

  今年由于氣候,桂花還未滿開,中秋氣氛中,少了花香,總覺得缺了些什么。

  徐氏便分了些干桂做荷包,除了吳氏那兒,其他人屋里都懸了幾個。

  顧云錦挺喜歡這味道的,干脆也隨身戴了一個。

  蔣慕淵伸手,握住她掛在腰間的小巧荷包,笑道:“是該應景的。”

  圓月、桂花、心尖尖上的人,一樣都不能缺了。

  這般一想,只覺得那花香醉人,把席面上飲過的幾盞桂花酒的酒氣都蒸騰了出來,燙了心肺。

  蔣慕淵往前探了身子,湊過去吻住了顧云錦的唇。

  親吻細膩又溫和,不似前回躲在山石洞中般疾風驟雨,可其中,依舊飽含了歡喜與欲望。

  而這些情緒,隨著唇齒相交,越發明顯且深沉。

  炕桌不知道何時叫蔣慕淵不動聲響地挪開了,等顧云錦留意到的時候,她已經躺在羅漢床上了。

  這個姿態,遠比前回更容易收不住,月光迷人又溫潤,連心思都跟著沉淪。

  她便什么都沒有想,只是在蔣慕淵的手掌扣到她腰間時,低低喃了一聲“癢”。

  蔣慕淵何嘗不是,心尖叫羽毛拂過一般,撓心撓肺的癢。

  從前還能忍著,不做這些嚇唬她的事兒,可一次又一次的接觸下來,這小姑娘半點不怕,順從之余,亦給他回應。

  界限模糊了,卻還必須守著,不能真把一切打破。

  只是這樣的忍耐,當真叫人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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