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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鬼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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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氏好生安慰,道:“會些拳腳實在有必要,否則遇上腦袋不清楚的,連點兒防身的法子都沒有!”

  “正是,”單氏極其贊同,“云錦莫要害怕,咱們顧家人不怕受傷,你哥哥們哪個沒有養過傷?大小而已。伯娘好好與你交代要注意的地方。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與云妙一道躲貓兒,云妙那個鬼機靈居然躲到樹上去了。

  你尋到肚子餓了就去吃晚飯了,云妙傻乎乎地躲到天黑,爬下樹時沒看清就摔了手了?

  她當時傷得比你現在厲害些,最后不也養得好好的,現在一雙胳膊,舞起槍來比你還得勁兒呢!”

  顧云錦被單氏的一番話說笑了。

  那些幼年事兒,她都已經模糊了,只是今年起與顧云妙來往了幾封信,漸漸想起了些許片段。

  這一段,顧云錦原是記不得了的,可單氏這么一說,隱隱約約的,又似是有些印象。

  顧云錦知道單氏擔心什么。

  事到臨頭時,腦袋是空的,她只靠著身子本能去攔鞭子,等事情過了,人都是會后怕的。

  單氏就是擔心她后怕。

  顧云錦笑道:“我這傷只是看著唬人,其實好養的。”

  徐氏很仔細,叮囑道:“你要記得,這些日子不許用右手,能用左手就用,用不了,就讓人伺候,不要逞強。”

  顧云錦毫不含糊地應下,等從徐氏那兒出來,回到東跨院,看著幾子上擱著的繡籃時,她才反應過來。

  手傷了,別說針線碰不得,連提筆寫字都是不行的。

  用左手寫……

  顧云錦沖念夏抬了抬下顎:“備筆墨。”

  念夏瞪大了眼睛:“姑娘,您碰不得的。”

  顧云錦揮了揮左手,笑得梨渦淺淺:“我就想知道,我的左手能畫出什么鬼畫符來。”

  念夏失笑,笑過了,無奈地依言磨墨去了。

  顧云錦坐在書案前,等念夏把沾好墨的筆遞到她手上,她試著寫自己的名字……

  慘不忍睹……

  她右手寫出來的字,能在自華書社驚呆一眾學子,這左手寫的字若拿出去,大抵也是“驚呆”了吧……

  太丑了。

  豐哥兒寫的肯定也比她好看。

  “姑娘慣用右手,突然換了一邊,肯定不適應,”念夏寬慰道,“有人練得多了,就左右手如順暢得很。”

  話音落下,念夏就看到她們姑娘走神了,連墨點落在紙上暈開了都不曉得。

  念夏試探著喚道:“姑娘,姑娘?”

  顧云錦這才回過神來:“我想到了些旁的。”

  她是想起了蔣慕淵。

  白云觀遇見他時,蔣慕淵亦是右手有傷的。

  顧云錦彼時沒有看出來,還是念夏從寒雷那兒聽了一嘴,她才曉得蔣慕淵的右手傷到了筋骨,很難養好,因而他學著用左手吃飯、寫字、提劍。

  她此刻只是暫時用不得右手,拿左手試試就是圖個新鮮好玩,而蔣慕淵卻是不得不做出改變。

  從頭練起,有多困難?

  “練得多了”,說來輕巧四個字,真的做起來,又豈會是輕飄飄的?

  可那是蔣慕淵的話,一定能堅持、也一定會做到吧。

  這么一想,也不曉得是佩服多些,還是心疼多些,各種情緒夾雜在心中,翻來滾去的,燒得心頭熱烘烘的。

  顧云錦放下筆,坐回到羅漢床上,把繡籃拿過來翻看。

  并蒂蓮繡了大半了,原還想著再有五六日就能繡完、再換一幅了,現如今,只能耽擱了。

  明明,蔣慕淵離開前,還“催”她早些“快些繡完”呢。

  這般想著,顧云錦不由彎著唇笑了。

  翌日一早,金鑾殿上,有大臣上折子彈劾成國公教女無方。

  圣上自然也聽說了,不管他當時因何緣由挑出來了段保珊,但段保珍的作為,實在讓他臉上都無光。

  御書房里,圣上把成國公府罵了個狗血淋頭,又是罰俸又是讓他閉門思過。

  按說,這樣的處罰已經差不多了,可言官們的嘴,只比市井小民干凈些,卻絕不好相與。

  “衛國公二女在萬壽園欲甩顧家女耳光,成國公五女在清平園沖著郡主揮鞭子,堂堂國公府,領朝廷俸祿,不為朝廷分憂,卻一個接一個出這種丑事……”

  殿上侃侃而談,圣上陰沉著臉色,一言不發,等下了朝,甩著袖子回了御書房。

  圣上沒有表明態度,卻攔不住一眾人的嘴。

  不管殿上如何說,等傳到了市井之中,言辭愈發激烈起來。

  柳媛、段保珍、金安菲、王玟……

  但凡是能與教養扯上的關系的,都被拉出來說了一圈,“徐令婕推顧云錦下水”這一樁也翻出來了,甚至是三五年前發生過的世家女之間的事兒,也舊事重提。

  被翻舊賬的人家,撕了段保珍的心都有了。

  三五年前的丑事,彼時鬧得沸沸揚揚的,如今好不容易都過去了,家里孩子該娶該嫁的都提上議程了,這下子又要糟。

  國子監中,近來原就因著金老爺而頗受關注的王瑯,只覺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發多了。

  友人同情地看著王瑯,道:“我們都覺得,你和金老大人一樣,叫家里人連累了。

  金老大人是沒辦法,自個兒的兒子,再有不是,也只能忍下。

  你就……

  精挑細選的,最后卻添了這么個老丈人。

  若沒有與金家結親,也不用因著他家的丑事被人笑話了。”

  王瑯抿唇,沒有回答。

  畢竟是岳家,哪怕岳丈行事偏差,他這個做女婿的,也沒有在外頭與旁人抱怨、指責長輩的道理。

  可若說心中沒有一絲埋怨,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若沒有與金家結親”這樣的后悔話語,他從母親那兒聽了不止一兩回了。

  金安雅最初時還因此與王夫人大吵,后來也就歇了,只斜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瑯。

  王瑯能如何?

  他夾在中間,勸誰幫誰,都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下意識的,王瑯把視線挪到了臨窗的書案上。

  那個位子是紀致誠平日坐的,他婚期還有三天,這幾日便請了假,專心致志準備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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