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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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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雖冷,但安陽長公主的聲音卻是淡淡的,聽不出半點怒火來。

  偏偏就是這等平淡如水的語調,更讓人覺得澆了一頭冷水似的,心尖都顫得涼了。

  她是長公主,她姓孫,她是這個京城之中身份最高貴的婦人之一。

  身份和權勢帶給她氣勢,讓她無需張牙舞爪,也無需高聲呵斥,只靠著輕描淡寫、平鋪直述般的話語,就已然威儀得讓人膽顫了。

  長公主如此說話,比直接喝罵,還叫段保珍心虛害怕。

  只是,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段保珍重重咬了下嘴唇,直視著長公主,道:“郡主在您這兒是心肝寶貝,舍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別人家的姑娘呢?

  在您眼里就一文不值了?

  我是來尋符佩清的,她給小王爺做妻也好、做妾也罷,那是她的事情,與我們成國公府有何干系?

  她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那她做她的鳳凰去,何必貶低我姐姐?

  姐姐又有哪里不好?要被人說成‘小王爺寧娶知府之女都不娶她’。

  姐姐何其無辜?”

  段保珍越說越傷心,強忍著一口氣,才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安陽長公主自然知道圣上曾選過段保珊卻被永王回絕的事,但那就是去年秋天的事兒了,也就是御書房、慈心宮和永王府里頭說道說道,成國公府自個兒恐怕都不知道這一樁。

  時隔半年多,那是哪個胡亂往外頭說的?

  長公主有數了,問道:“誰說的?怎么說的?”

  段保珍吸了吸鼻尖:“外頭都傳遍了。

  我今日本是和姐姐一道出城騎馬的,走到路上就聽百姓都在傳,說永王府不止嫌棄姐姐模樣、性子,連名字都一并嫌棄,更難聽的話都有的。

  姐姐聽了暈過去了,大夫說是急火攻心,這不是無妄之災是什么?

  我實在氣不過……”

  “氣不過,就拿旁人出氣了?”安陽長公主不疾不徐開口,打斷了段保珍的話,“外頭流言是糟心,可清平園是你能闖、能打人的地方?

  要是都跟你似的,聽了幾句話就喊打喊殺的,官府衙門整日里不用做事,光拉架了。

  我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你闖清平園、打壽安、傷了云錦,所有的責罰你都逃不過。”

  “可我姐姐……”段保珍急切道。

  “難道是我說出去的?是壽安、云錦說的?還是符佩清說的?這里沒有人說過你姐姐長短,”長公主不耐煩聽段保珍多言,偏過頭交代廖嬤嬤,“帶幾個人把她押到清平園門口去跪著,讓成國公府來領人,尋個樹蔭給她,萬一曬暈過去,還是我的不是了。”

  廖嬤嬤應聲,讓兩個粗壯婆子動手,饒是段保珍不斷掙扎,也掙不脫。

  安陽長公主把心思放在了顧云錦的傷上。

  采文早拿著長公主的拜帖去請御醫了,只是清平園與太醫院有些距離,來回頗費工夫,便又著人從臨近的大醫館里請了個醫婆來瞧瞧。

  這會兒醫婆到了,曉得自己是個先頭兵,見顧云錦沒有傷到筋骨,便先簡單處理了她手心的傷口。

  傷口要清洗干凈,虧得顧云錦掌心有繭子,不算細嫩,傷情看得可怖,真收拾起來并不算難以忍受。

  突然間,她想到了那日蔣慕淵看著她的手掌說過的那些話,不由感概極了。

  可不就是叫蔣慕淵說中了嘛。

  掌心有繭子,少吃了很多苦頭。

  反倒是細皮嫩肉的胳膊,紅印子附近,一碰就痛得倒吸冷氣呢。

  這般苦中作樂,讓顧云錦不禁彎著眼睛笑了。

  “這孩子,還能笑出來,”安陽長公主輕輕拍了拍顧云錦的背,心疼極了,“虧是吃了,但沒有白吃的道理,段保珍既動手了,該罰的絕不會少,你只管養傷,其他事情,我做主著。”

  顧云錦點頭應下。

  她不會幫段保珍求情的。

  顧云錦固然同情莫名其妙被流言所累的段保珊,也理解段保珍的姐妹情深,可正如長公主所言,不管段保珍有什么委屈,都不是她做出這番事情的理由。

  幾個姑娘家都圍著顧云錦,臉上寫滿了擔憂。

  長平縣主氣壞了,暗搓搓看了長公主一眼,把壽安拉到一旁,咬耳朵道:“你打回去沒有?打得重不重?”

  壽安跺了跺腳:“裙子使不上勁兒!”

  成國公比太醫到得還要快。

  段保珊暈過去沒有醒,一家子都揪著心,也就沒有注意到段保珍跑出去了。

  等長公主使人來請,府里才曉得段保珍做了什么,一個個又急又怕,臉都白了。

  成國公惴惴而來,打定主意要先教訓段保珍一通,讓長公主消消氣,哪知道自家女兒跪在清平園大門口。

  總不能讓長公主挪到大門外來看他教訓女兒吧?

  成國公見邊上不時有人指指點點的,不由汗水涔涔:“你這是做什么呀!你暈了頭了你!你讓為父怎么交代?”

  段保珍滿腔怒氣,她不覺得自己暈了頭,她來尋符佩清說理是沒有錯的,只是碰上了壽安和顧云錦,急切之下,動了鞭子,偏偏,長公主還在這兒。

  她太急了,早知道該再等等,等長公主走了,來觀禮的人也離開了,清平園里就這么幾個仆婦,還能攔得住她了?

  段保珍不想跪,偏廖媽媽安排了人手守著她,她兩腿麻了,真是動彈不得,還要忍受別人的看戲一樣的目光。

  更讓段保珍受不住的是,那些人一面倒地說她們姐妹不好。

  說她也就算了,做什么說她姐姐?

  成國公要求見長公主,卻只得了廖嬤嬤幾句話。

  廖媽媽讓他領段保珍走,不是回成國公府,而是去慈心宮請罪。

  成國公沒有法子,只好應下,使人去叫了成國公夫人,夫妻兩人一道帶著女兒去請罰。

  清平園門口這么大的動靜,自是瞞不過人的,太醫前腳進了園子,后腳滿大街都在說道了。

  大伙兒都在猜測段保珍傷了哪一位,半個多時辰后,素香樓里就收到了消息。

  “醫婆說的,段姑娘拿鞭子抽郡主,顧姑娘上去攔,空手抓鞭子,傷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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