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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不及你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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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顧云錦前回洋洋灑灑說了一堆事情的信箋,蔣慕淵的信簡潔許多。隨夢小說w.suimeng.lā

  他提了幾句兩湖水情,就問起了那書局話本的進展。

  人在兩湖,整日里忙碌,抬頭低頭皆是大小官員,對他這個年輕的皇親國戚有防備、有討好、有試探、有疏離,卻不可能有交心的。

  偶爾空閑下來,想尋個說話的人解個悶,除了親隨之外,也尋不到旁的人了。

  這種時候,顧云錦說過的話本無疑是最好的消遣了。

  只是,蔣慕淵在府衙住著,桌上不好累起來話本冊子,叫底下官員見了,還不知道要說什么話呢。

  上回顧云錦的回信給他解了乏,這次便繼續寫信來,讓顧云錦把后續的劇情寫給他。

  顧云錦捧著信紙,讀到這兒,不禁啞然失笑。

  那位一生戎馬,數年如一日守著江山的寧國公,竟也有想聽故事的時候,可再一想,蔣慕淵如今還是十六七歲的小公爺,并非十年后的寧國公,幾次相遇,他的笑容,他的情緒,也和嶺北道觀之中為戰事一路奔波的蔣慕淵不同。

  大抵是認得十年后的他,才覺得十年前的這個人,如此親切吧。

  顧云錦想著,不止把最新的話本寫下來,還要再尋幾個書局出的舊故事,一并寫了給他送去。

  她一面回憶著哪些故事有趣,一面往下看。

  蔣慕淵寫他收到了那幅畫,他順著她的筆觸,一筆一筆看她畫的瓊宮,終是感慨“哪怕同一個月亮,我看到的月光不及你眼中的十分之一”。

  目光凝在這一句話上,久久移不開視線,半晌,才突得憶起那日的對白來。

  僅僅數字,意味深長。

  顧云錦讀到的是他對京城的思念,中秋夜里無法與家人團聚,對蔣慕淵而言,到底是遺憾的吧……

  哪怕她畫下了月光,終究不及他親眼所見。

  這河山,實在太大了,不同的,又何止是京城與荊州呢。

  昨日郊外騎馬,顧云錦就聽顧云宴提起過,這個時節,京城還是秋風颯颯,未及深秋蕭瑟,但北地應當已經落雪了。

  大雪漫舞,天寒地凍的,連關外的韃子都歇了勁兒,不再騷擾邊境,冬日幾乎可以說,是邊關一年里難得的太平時候。

  可北地的冬天并不好過的,委實太冷了。

  顧云宴以為顧云錦離開北地時年紀不大,記不得那兒的冬日,就說得詳細了一些,可顧云錦其實是知道的,她的上一個初冬是在嶺北度過的。

  算起來,也是這樣的月份,嶺北的初雪就落下來了。

  雪將將停了時,她去了白云觀,遇見的便是現在給她寫信的人。

  這一睜眼一閉眼,兩世的變化,實在叫人感慨萬千。

  垂著眸子,顧云錦不禁想著,那兩湖的事兒何時能了?蔣慕淵何時能回京城里來?今日見壽安,哪怕小姑娘笑容依舊,可說到兄長時神色之間依舊透出思念來。

  備了筆墨,顧云錦給蔣慕淵回信。

  先說西林胡同,長房抵京后他們就搬過來了,衙門里的一切手續都很順暢,這就少不得感謝蔣慕淵安排得妥當;

  再說她近來練騎術,壽安郡主騎術不差,兩人約了,等顧云錦能策馬飛奔了,兩人一道去馬場耍玩;

  又說前回他走時下了一半的棋,她已經尋了破解的思路……

  瑣事之后,便是話本故事。

  那時說的兩書生闖地府,劇情進展激動人心,滿京城看了話本的人,都在等著后續,等下一冊出來了,她一定立刻給他去信。

  而后,顧云錦又另挑了一個故事,寫了滿滿幾張紙,一并吹干了,裝進了信封里,拿火漆封上。

  念夏接過了,想著明日就出府送去了珍珠巷,賈婦人還住在那兒,由她交給聽風,又便捷又安穩。

  翌日卻是個雨天,秋風裹著秋雨,吹得人渾身涼颼颼。

  御書房里,圣上的面色比秋風還冷。

  兩湖發生疫病的事兒,早就快馬加鞭傳進京城了,官員們議論紛紛,大朝上隔著大半地圖指點江山,聽得圣上半邊腦殼都脹了。

  下了朝,也不能不管兩湖的事兒,只是精力有限,這幾天便讓三皇子孫睿進御書房里伺候,替他分憂。

  永王邁進去時,就見孫睿提著朱筆改折子,他看了兩眼。

  孫睿是虞貴妃的兒子,有一個寵冠后宮的母妃,孫睿行事還算穩當,哪怕永王實在不喜虞貴妃的為人,對這個侄兒一時也挑剔不出什么來。

  只是,上頭還有皇長子、皇二子,由孫睿來替圣上批折子,說起來并不完全合適。

  前頭那兩個,即便不得寵,但品行端正,并非不堪重用之人。

  永王知道圣上說一不二,皇太后那兒估計也出過話了,他原本不該管這些,可脾氣上來了攔不住,他還是開了口,道:“三殿下年紀輕輕,就能替皇兄分憂,不容易啊。”

  孫睿笑了笑,沒有說話。

  圣上斜了永王一眼:“你這個當弟弟的要做瀟灑皇親,朕指望不上你,還不能讓兒子來幫忙了?”

  永王不接這話,在御書房里出主意,他情愿一輩子瀟灑算了。

  圣上也沒有等永王開口,自顧自一般繼續說道:“朕當你嫉妒,朕的兒子,比你兒子那小混球強吧?”

  孫睿這時才放下了筆,把一本說兩湖水情的折子擺到圣上面前,道:“父皇,兒臣還差得遠呢,雖比阿淵年長幾歲,但遠不及他。這種胡亂指點的折子,兒臣只能壓下去,換作阿淵……”

  “換作阿淵如何?”圣上問道。

  “把這群紙上談兵的家伙一并扔到兩湖去,親眼看看災情,再來說這些有的沒的。”孫睿說著說著就笑了。

  圣上亦是哈哈大笑,撫掌道:“說得半點不錯,你還沒有阿淵的魄力。”

  這兩父子笑了一通,御書房里看著是熱鬧了些,圣上笑過了,便問永王:“你尋朕到底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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