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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秀應聲道。
遂去告訴船夫改道。
果然龔先生為他求得一架好琴,外形秀美而渾厚,琴名“大圣遺音”。仿唐時“大圣遺音”制作,桐木胎,靈機式。圓形龍池,扁圓鳳沼。龍池上方雕刻寸許行草“大圣遺音”四字,池下方刻兩寸許篆字“包含”二字,池兩旁刻隸書銘文“巨壑迎秋,寒江映月。萬籟悠悠,孤桐颯裂”。腹內刻隸書款“炎威十年”。
大圣遺音九德兼備,集“奇、古、透、潤、靜、圓、勻、清”九種美妙音色和韻味于一器,實為難得。
這琴還是先帝時期制作的,顯見是品了。
韓希夷十分喜悅,謝過龔先生后,攜琴歸來。
回來后,立即吩咐下去:全力尋找雀靈下落。
再說韓太太,和歐陽明玉在田湖十字柳堤附近碰面,歐陽明玉親至船頭,將韓太太迎到謝家船上,彼此執手互道各自經歷。
歐陽明玉是一位美麗少婦,謝吟月容貌有八分隨母親。
韓太太打量她一番后,笑道:“這可把我比下去了。怎么這些年妹妹一點沒變老呢?就是看著柔弱了些,和明珠一個神態了。身子骨可還好?”
歐陽明珠是歐陽明玉的雙胞胎妹妹,自小便身體孱弱,養到十七歲那年沒了;歐陽明玉則活潑健朗、性格明快,所以韓太太見她有些柔弱,才說她有明珠之態。
歐陽明玉微笑道:“姐姐真會說話。mht.la[棉花糖]就是老了才身子骨不好,三天兩頭不自在,看著可不就顯柔弱了,還說沒變。”
韓太太笑道:“我是說,妹妹還是那么年輕。”
歐陽明玉也不分辨,攜她入艙落座。
謝吟月親手托了兩盞茶,并丫鬟捧了鮮果盤過來擺放。
先至韓太太面前蹲身,道:“見過韓伯母。韓伯母請用茶。”
韓太太忙接過茶去,放在幾上。謝吟月又將另一杯放在歐陽明玉面前,將茶盤交給錦繡,韓太太便攜了她手,笑道:“我說要去你家。正想看看你。你娘卻說出來游玩。我剛才還嘀咕呢,怎么沒帶你來。誰知你竟來了。”
謝吟月笑道:“剛在泡茶。這是新上市的鳳尾茶,伯母嘗嘗。”
韓太太松了她,端起茶喝了兩口,道:“好!月兒茶藝也不凡。”
歐陽明玉道:“姐姐想也知道。我們家最近事多。我心里知道姐姐不是趨炎附勢之輩,然韓家受郭家恩惠,我聽月兒說韓家正要和郭家結親,這時候若姐姐大喇喇上謝家拜訪,到底不太好,不如我出來見姐姐。如今氣候也剛好,我也想出來散散心。”
韓太太笑道:“你就是個玲瓏心。”
雖如此說,心里已經承情了。
因歐陽明玉提到謝家事,她不好不聞不問,便關切地道:“怎么就鬧到退親了?先不說方家不退的嗎?”
歐陽明玉嘆道:“這個我也不好說。姐姐是個明白人。外面傳言雖多,想來心中自有論斷,何須我告訴。若告訴了,反顯我多嘴長舌。”
韓太太微微點頭,又見謝吟月一派淡然,并無怨憤羞愧之色,暗自點頭,不管內情如何,這氣度就顯出來了。
她便委婉勸解了一番,不過是姻緣自有天意之類的話。
謝吟月趁她們說得投入。悄悄退了出去。
到外面,吩咐錦繡注意傳喚,她去船尾垂釣。
李紅棗陪伺在她身側。
兩人都不說話,微風在湖面蕩起層層漣漪。新竄出水面的嫩荷輕輕搖曳。忽然浮標急速下沉,謝吟月迅速提桿。手下沉重,她怕折了釣竿,便不提起,而是慢慢收桿收線,斜向身邊拉扯。拉到近前才發現。好大一尾鯉魚。
這時她才開口,似自言自語,又似告訴李紅棗:“垂釣最講究耐心,便是魚兒上鉤了也不能急躁,不然,容易脫鉤跑了。”
李紅棗上前幫忙捉魚,一面聽她說。
總覺得她在說釣魚,其實不是說釣魚。
謝吟月再次將穿了餌的魚鉤扔下水,船尾又靜下來。
李紅棗悄悄打量她:執桿端坐,面色從容又悠閑。她卻知道這不過是表象,她正在籌謀一件大事,近日所作所為都與這件事有關,等結果出來,也到了收桿的時候了。
她欽佩她,覺得等閑男子也不如她。
不知不覺,她便學著她的言行舉止和行事手段了。
又釣了兩條,謝吟月便收工了。
將魚交給李紅棗,道:“一條紅燒,一條清蒸。”
李紅棗忙道:“姑娘放心,我告訴她們做。”
謝吟月便走向中艙。
艙內,韓太太和歐陽明玉正聊得熱乎。
歐陽明玉問道:“希夷怎么沒陪姐姐來?”
韓太太道:“他哪有工夫。這時候哪家不忙,春繭要上市了。雖然不用他親自去,各地管事們你來我往的,都沒斷過。”
歐陽明玉又問:“姑娘們也沒來?”
韓太太嘆道:“老爺躺在床上,連我都是抽身過來的,她們再來,床前沒了伺候的人,如何使得?”
歐陽明玉道:“姐姐這是專門相看媳婦來了?”
韓太太也不回避,笑道:“自然是。”
忽見謝吟月裊裊走入,招手道:“月兒來的正好。我問你,那郭姑娘依你看是個怎么樣的人?”
歐陽明玉沒想到她會問謝吟月這問題,微微一愣。
謝吟月道:“伯母算問對人了。雖然是對手,晚輩還不止一次輸給郭姑娘,但不得不承認:她強了我等不止一籌。她不僅聰慧,心性也好,又單純又安靜,看著不露鋒芒,卻極為堅忍不拔。”
韓太太目光奇異,道:“你竟這樣推崇她?”
謝吟月道:“這是事實。我只比一件事給伯母聽:我謝家也算體面世家,二妹妹做下的惡事,我做夢也想不到。我依照當時情形分析,覺得江明輝就是郭姑娘殺的,畢竟他們有那樣的情仇牽扯在先。當時證據也不利于她,她便被判了死罪。任哪一個女孩子遇見這情況,怕不嚇昏了。可我還記得她當時的樣子:安靜得出奇。果然后來,二妹妹和賈秀才罪行便暴露了,郭姑娘無事,我卻有了害人的嫌疑。”
她娓娓述說,仿佛說的是不與自己相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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