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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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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兒子的東西,我做娘的還不能看?”

  她嘀咕了一句,給自己壯膽,然后重新翻出首飾盒,打開。

  看著那瑩潤細致的手鐲,她眼睛瞪老大。

  “這么好的東西,怕要好幾十兩銀子!”她咬牙道,“幸虧我攔下來了,不然白送了。郭家得了便宜還賣乖,還敢說清啞白出力!”

  說完,氣呼呼地關了盒子,又塞入箱底。

  從屋里出來,她覺得心安理得許多。

  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兒子太不知世事了。

  哼,她就是要逼郭家,看他郭守業和吳婆子服軟不服軟!

  想象著郭守業和吳氏羞愧地上門賠禮的情形,她通體舒暢。又搜腸刮肚,想到時候說些什么樣的場面話,既壓制吳氏的氣焰,又不失大面子和氣度。心里揣著這個念頭,她做事都心不在焉。

  兩日后,江老二押著一船貨回到霞照。

  一見面,江明輝諸事不管,一把將他內室,問他信可送到了。

  江老二目光閃爍,說都送去了。

  “清啞怎么說?可要來?”江明輝急忙追問。

  他太急切了,居然沒發覺二哥神色異常。

  江老二見弟弟這樣,有些心虛,還有些愧疚。

  然想起老娘的話,他又鼓起勇氣。

  娘這么做都是為了弟弟好,省得弟弟將來被媳婦欺負。

  “等郭家服了軟就好了。”他心想。

  “大概要來吧。郭親家也沒說準。就說到時候看忙不忙。清啞一個人來他們也不放心是不是,總要有人送她來。(www.mht.la棉、花‘糖’小‘說’)”憨實的漢子說起謊來也挺順溜的。

  江明輝一想也對,郭家是絕不會任由清啞一個人來霞照的。

  “那……清啞沒說什么?也沒回信?”他懷疑地問。

  “沒說啊,我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江老二答不上來,索性裝糊涂到底。

  江明輝卻想,以清啞的性子,是不會說話的。

  他想象她看了自己給她買的玉鐲,若是他在跟前,問她喜不喜歡,她會看著他說“喜歡”,然后戴上試試大小;他不在跟前,她就算喜歡,也不會大說大笑,戴上了,偶爾悄悄摸一摸,抿嘴微微笑一笑而已。

  可是,他還寫了信給她呢。

他在信里告訴她幫謝吟風繪圖稿的事,隱有求助之意。愛去  她看了應該要提醒叮囑他幾句的,怎么沒回信呢?

  難道他這么長時間沒去看她,她生氣了?

  想到這,他心里恐慌起來。

  清啞生氣是什么樣的,他從未見過。

  但是,只要想一想,他心里便焦灼難耐。

  江老二見弟弟原地直打轉,不知他怎么了。

  難道不信他說的話?

  他本就心虛,只得又編道:“清啞真沒寫信。郭親家好像不大高興。你那三舅哥說話也沒好氣,我就沒好意思多問清啞話。”

  這么長日子沒音訊,能高興才怪呢,所以他沒說謊。

  提郭大貴,是因為他性子直,說話陰陽怪氣也在理。

  誰知他歪打正著,正觸動江明輝心思。

  他想,郭大貴確實像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以前每回他去郭家,郭大貴都跟防賊似的防著他。

  二哥去了,只怕連清啞的面都見不著。

  他就嘆了口氣,清啞來不來也沒個準信,他感覺不踏實。

  “要不要回去一趟接她來呢?”他想。

  還是不成!

  就算他去接,郭家也不會讓清啞跟他出門的。

  江老二見他走神,趁機道:“我搬貨去了。”

  匆匆往外走去。

  走幾步,又停下,回頭問道:“謝姑娘的稿子,你畫好了?”

  江明輝喪氣地搖頭:“沒有。”

  哪有那么容易!

  描繪別人的畫很容易失真,以至于呆板不靈動都是有的。若非這樣,是個人都能當意匠,那意匠豈不泛濫成災了。須得意匠本人有藝術功底,還要熟悉編織手法,才能制出完美的圖稿來。

  江老二道:“那你畫吧。我搬貨去了。”

  一面走一面想:“郭家什么時候能服軟呢?”

  江明輝思緒被打斷,從焦灼中醒悟過來。他暫壓制心頭不安,且定下心來繪制圖稿,一心希望趕在六月二十八日之前完成謝家定制的屏風,好去迎清啞。

  閑言少述,兩個月一溜就過去了。

  六月二十七日,謝吟風又打發錦屏來到江竹齋。

“下午就能做好。”江明輝賠笑道  他兄弟兩個日夜趕工,熬得眼睛都紅了。

  錦屏笑道:“不要緊。這兩天家里忙,事多,也亂得很,你別趕著送去了。可不能出一點差錯。今晚上好好檢查仔細了,明天早飯后送去,又妥當,還能順便看看熱鬧。明天我家可熱鬧了,好些富家公子都去了呢。”

  江明輝聽了自然高興,連說就明天一早送去。

  第二天,他讓竹根叫了輛車,裝了屏風。

  因對江老二道:“二哥,你送去吧。”

  江老二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不成。我不成。”

  他見了那些人就張不開口,拘束的很。

  江明輝無奈道:“那你在家收拾,我去去就來。”又轉身吩咐玉枝,“玉枝,把后院那廂房床上墊子鋪上,就用我選的那兩床;還有茶幾椅子,都搬進去……”

  玉枝忙答應了。

  這是為清啞預備屋子,方便她來霞照時住。

  因江竹齋后院只有一進,正屋三間,他兄弟兩個住了;兩路廂房,原本都做倉房放貨品,他和二哥商議,在院子里搭了竹棚子,兩人日間在棚子里做篾匠活計,來了貨也堆在棚子里,就把廂房騰出來了。

  江老二也同意,因為月底江家也要來人,也要騰屋子。

  一切交代妥當,江明輝才上了車,吩咐車夫往謝家別院去。

  到了謝家門前,報上江竹齋的名號,那看門的卻早得了吩咐,立即就放他進去了。

  江明輝進了謝家大門,不敢亂闖,正要尋個管事的交割屏風,就看見一個紅衣女子迎過來。

  這女子他見過兩次,是跟謝吟風一起去的江竹齋。

  她笑吟吟地上前,要他把東西搬了送去聽風閣,指點了路徑,還給他一張帖子,說是今天所有人都要憑請帖才能進去,車卻只能停在外面。

  因是熟悉人,江明輝不疑有他,吩咐車夫在外等候,他獨扛著屏風進去了。

  那屏風是竹絲編制,除外框有些分量,其實極輕的。上下四角都用細麻布裹住,四扇疊在一起,也不至相互摩擦壞了。

  他輕松松地扛著,跟著那女子往內走去。

  此一去正是: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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