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這是有意接手了?”
  吳店家有此一問,就見吳寧皺眉不語,似乎還有猶豫。
  認誰也看不出來,這貨就根本租不起。
  良久,才蹦出一句,“本家老哥,若真如你說,那自然是好,咱今夜就可以落契成書。”
  “但是,老哥哥空口白牙,讓小弟如何相信啊?”
  “嘿!!”
  吳店家一聽,登時就不樂意了。
  古人最重誠信,平民百姓也最重聲譽,非奸猾之人,都本著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本分過活。
  怎么到了你這年輕人這兒,信不過咱?
  “你這小哥,話不中聽!”吳店家嚷嚷起來,“某家世代在長安落腳,出去打聽打聽,我吳大力何時說過假話哐人?”
  “若信不過,你去別家轉轉!”
  說著話,就要趕人。
  吳寧一看,哪來這么大脾氣?立時換上笑臉,“老哥哥怎么還不樂意了?小弟也只是隨口一說。”
  “隨口一說?”吳店家更是大怒,“隨口一說,為何要壞我名聲?出去出去!”
  “別別別!!”吳老九急忙服軟。
  一拍大腿,“就沖本家老哥這個脾氣,這鋪子,小弟租了!”
  “租了?”吳店家頓住,“你不是信不過某家嗎?租什么租?出去!!”
  “別!”吳寧攔住,“本家老哥,聽我把話說完。”
  “講!”
  “鋪子小弟租了,現在就可立字據。但有一樣,咱們要把話說清。”
  “什么話?”
  “縱使老哥哥說的是真話,可老哥哥也得替小弟想想不是?一年百二千錢,小弟扔進去了,萬一賠得血本無歸,那小弟一家五口可就落得個無家可歸了啊!”
  吳店家一想,也是,人家拿大錢來租店,當然想的是起碼不賠錢吧?換了自己,也得猶豫。
  “那你說,怎么辦?”
  這不就僵住了嗎?
  “這樣,你看如何?”吳老九詭秘一笑,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
  “讓小弟試營一個月。不,二十天如何?”
  “試營?”吳店家不干了,“某的鋪子,憑什么給你試營?”
  “老哥別急,且聽我說。”吳寧笑的奸詐,“這二十天經營,掙多少算老哥的。賠多少,算小弟的。”
  “本家老哥哥不是人手不夠嗎?那正好,老哥哥依舊留在店口執掌后廚,省得不放心把店交到外人手里。”
  “我這一家五口,給你打下手。”
  “二十天之后,如果鋪內生意真如老哥所言,哪怕不如,只要不賠錢,這店我就租了,一年租金如數奉上。而且,我還給老哥哥加十貫大錢,算是賠罪。”
  “但如果賠錢,那恕在下家資不實,賠不起這個買賣。到時,咱們好說好散,互無埋怨。”
  “可有一樣,我們五口人這二十多天分文不取,就算是給老哥哥幫忙了。”
  “你看,行不行吧?”
  吳店家瞇眼看著吳寧,心說,還有這好事兒?這事兒...這事兒可以哈!
  他里外都占便宜,絕無吃虧。
  你想啊,到時候,如果他租鋪子,那多得十貫錢,還落下二十天的盈余。
  就算他不租,這二十天有五個不要錢,只需管飯勞力幫他經營店鋪,他還是賺的。
  “此話當真?”
  “當真!可立字據。”
  “那行吧!”
  吳寧一聽,“還有一樣。”
  “還,還有?”吳店家瞪眼,“還有什么?”
  吳寧淡笑,“還有一樣,這二十天的怎么經營,卻是要聽我的。”
  吳店家一想,也行。到底還是人家試營店鋪,以后是要誠心接手的,還不讓人家說了算了?
  況且,就一個賣湯餅油餅的早點食鋪,談什么經營?他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去吧!
  “好,現在就立字據。”
  “什么玩意?”
  武則天在宮里一聽吳寧去“兌”了一間食鋪,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他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老太太再清楚不過,那小子哪來的錢?
  “誰說不是呢?”來俊臣在一旁苦臉,穆子究這頓神操作,可是把他也看傻了。
  特么兜里一個大仔兒沒有,他居然忽悠來一家鋪子。
  “陛下以為”
  “不去管他!”武則天思前想后,如此也好,起碼吳老九知道踏實的找個事做,總好過整日游蕩靠李重潤活著。
  另一邊,武承嗣也得到消息,那個臭不要臉的居然騙了一家鋪子?
  太子殿下當下就來了精神,“這可怪不得本宮無情,是你穆子究自己沉不住氣,露了馬腳。”
  “去,傳下話去,自明日開始,就給我大肆散播,就說穆子究心懷不軌,欺騙百姓。本宮要他剛剛搶回來的一點名聲,徹底臭掉!”
  吳寧回到破廟,眾人依舊蜷縮在火堆旁,未肯入睡。
  都在等他,或者說,擔心他出什么事兒。
  “你跑哪兒去了!?”
  秦妙娘、太平和李裹兒立時圍攏過來,滿臉擔心。
  李重潤則是揉著全身的軟肉,哭喪著臉,“你可回來了。”
  吳寧一見,大樂出聲兒,“我宣布,明天你不用去出攤了!”
  李重潤一愣,“什么意思?”
  吳寧:“意思就是,家有了。”
  “什么玩意?”李重潤沒聽清,“什么家?什么有了?”
  吳寧也不廢話,直接掏出一張租賃契約甩到眾人面前。
  大伙兒一看,懵了。
  “你....你哪來的錢,租了個食鋪!?”
  “沒用錢啊!”
  “沒用錢!?”太平與秦妙娘對視一眼,聽著好新鮮啊!
  “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吳寧把去東市租鋪面的經過粗略說了一遍,聽的眾人更懵。
  這也行?
  “你是說......”秦妙娘心中不敢相信,“那間鋪子,明天開始,就是咱們的了?”
  “對呀!”
  太平接話,“咱們去給那個吳店家白干活?”
  “對呀!”吳寧點頭,“二十天,不愁吃喝。”
  “那......”李重潤不解,“那咱們哪有本錢?”租鋪子沒花錢,那你經營食鋪,各種用料總得花錢吧?
  “不用本錢啊!”吳寧看傻子一樣看著重潤公子,“掙了算吳老哥的,日常用度,當然不能管咱們要嘍!”
  “那也不對啊?”李重潤更不解,“你會做湯餅嗎?會做油餅嗎?別說這些,蒸個蒸餅,你都多少年沒動過手了?不得雇個廚子?”
  吳寧:“怎么就說不明白呢?吳家老哥管后廚,這些活兒當然是他的!”
  明白了。
  到底誰占便宜?白租了鋪子,還特么得讓原主兒給他當廚子......這貨怎么就這么壞呢?
  沉默良久,太平又問出一個問題,“就算九郎想的周全,那二十天之后怎么辦?”
  二十天之后,可是要給人家一百多貫的租金呢!
  這個錢,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