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寧實在無法理解,一個人的情商怎么可以低到像七嬸這種地步。
  她回坳子也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吳寧借錢給鄉親們開客店的事兒已經不是什么秘密。
  除了七哥家里,還有兩家也打算來年一開春,就從吳寧那兒拿點錢,把自家院子改一改,有錢大家賺嘛。
  但是,七嬸偏不。
  說白了,就算他吳寧再看不上七嬸,可看虎子、看七叔的面子,哪怕是做給坳子里的人看,如果她跟吳寧張嘴,吳寧也斷不會拒絕拉她家一把。
  可是,這婆娘就跟你反著來,有大錢不掙,非要和吳寧搶湯水攤兒的生意,這不是腦子有包嗎?
  而且,鄉里鄉親的,要不要做的這么絕?
  吳寧的酒水賣四文,這婆娘就賣三文比你低一文。酸乳小食也是一樣,好像故意和你過不去一樣,就低那么一點點。
  昨天傍晚,吳寧跑回家,還真就和虎子說的似的,他那個極品娘就把攤子支在山道對面。
  而且還立了個牌子,歪歪扭扭也不知找誰寫的,明碼標價,就是搶你生意。
  這還不算完,一但有人從山道上走,這婆娘就開始扯著嗓子吆喝。
  無怪乎虎子一下午沒看攤兒,特么有他這個娘在對面比著,哪還有生意可做。
  “嬸子!”吳寧是強壓著怒火。
  “你這么干,咱兩家誰也掙不著錢。”
  七嬸哪里肯聽,“你賣你的,俺賣俺的,還不讓人活是咋地?”
  “......”
  “要不這樣吧......”吳寧換了個說法,“回頭我出錢把嬸子家也改改,弄個客店,總比這攤子掙得多。”
  “那算借算給?”
  吳寧無語,“當然算借。”
  “那不借,俺家就沒欠人錢的規矩,背著債睡不著覺。”
  “......”
  吳寧真怒了,油鹽不進是吧?
  “好!那你就賣!”惹了一身的氣就回家了。
  結果吳寧忙叨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都沒睡,早早的就把攤子支了出去。
  他就不信了,不動棒子就還治不了一個潑婦。
  打價格戰不劃算,那就把壓箱底的新產品拿出來拼一拼。
  剛支好攤兒,山道上也開始有了客人。
  吳寧隨意往下山的方向一掃,整個人就是一個激靈,不敢相信地看著遠處上山而來的那個倩影。
  不錯啊,今天是個好日子啊,居然一開張就遇見她。
  立時雙目渙散無神,摸索坐下,只等美人自己送上門來。
  “唉....”看著那倩影徐徐登山,好像真就朝著他這里來了,吳寧心中又有一絲傷感。
  什么時候我才能告訴她,我其實不是瞎子,而她又不會把我打死呢?
  正想著,“九郎!!!”
  三哥一聲粗狂地怒嚎,嚇了吳寧一大跳。
  “走!快跟我走!”
  “走什么走!”
  這個時候添什么亂?
  “忙著呢!”
  心說,得趕緊把三哥打發走,否則要露餡。
  可惜,吳三哥哪里會聽吳寧的?
  一把拉起吳寧,“忙什么忙,跟我走,祖君找你!”
  “不是,你放開我......”
  吳寧往回咧,三哥往外拖。
  “你看,都到跟前了。”
  吳寧使勁往回咧,三哥則使勁往外拖。
  “你等會,我這有大事,終身大事!!”
  吳寧再往回咧,三哥使出渾身力氣往外拖。
  于是,吳寧眼睜睜看著秦妙娘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
  “哦靠!!”
  等到了炭廠,看見那一堆黑得發亮的炭樹枝,吳寧也傻眼了。
  “怎怎,怎么來的?”
  啪!!
  老祖君一個大脖溜兒甩了過去。
  “你燒的,你不知道怎么來的!?”
  “說!咋燒的!?”
  剛剛祖君已經仔細看過了,窯里的炭灰非常少,非常非常的少。
  灰少,也就是說吳寧這一窯浪費的炭料也少,出炭就多。
  更讓祖君不可思議的是,在那些炭樹枝還有炭核桃皮中間,居然還有少量的樹葉,而是炭化的樹葉,完完整整黑得發亮。
  在老祖君看來,這根本就不可能。
  樹葉見火就著,眨眼成灰,吳寧這小子是怎么給燒成炭的?
  “快說,這是咋燒出來的!”
  “不知道....”
  辛苦了這么多天,終于成功了,這種喜悅讓吳寧早就把秦妙娘扔到了一邊。
  可是,昨天那一窯,太倉促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把吳梨和吳啟叫來!”
  “好!”三哥一口應下,跑著去叫老八和老十了。
  等到吳黎和吳啟一到,兩人也傻眼了。
  “哪兒來的?”
  兩人也沒弄明白,怎么半窯樹葉子居然成了?
  “一幫子沒用的東西!”
  老祖怒吼,“要你們有什么用!”
  “祖君別急!”吳寧斷喝,“穩住,讓我們捋一捋。”
  說著話,吳寧、吳黎,加吳啟三人自動圍成一團。
  “昨天是沒料了,對吧?”
  “對。”
  “加了半窯樹葉,對吧?”
  “對。”
  “火大了。”
  “對。”
  “封窯門也比以前早很多,對吧?”
  “而且上面的口子也封了。”
  “......”
  吳寧心說,不會是虎子弄回來那些樹葉子起了作用吧?
  樹葉火旺,窯里的溫度也高,致使樹枝還沒燒透就封了窯門。
  那這炭......原來是悶出來的??
  想到這兒,吳寧趕緊讓吳黎再去找樹葉,讓吳啟把昨晚拉回來的樹枝填了半窯進去。
  “等等!”
  祖君叫住吳啟,“先上秤。”
  把添進去的樹枝細細地秤過,正好三百斤。
  等到出炭的時候再稱一遍,也就知道大概的一個出炭率了。
  至于樹葉子,祖君也就懶得稱了。
  吳寧此時也是極為認真,心里的高興勁那就別提了。
  說實話,別看只是普通的一窯炭末子,但是,吳寧從中卻是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創造?
  可能就是創造的快感。從一個想法,一個可能,到一堆實實在在的,自己創造出來的炭末。這也許就是穿越者最大的成就感了吧?
  比他開客店掙錢來得更加真實,更加飽滿。
  小心地按照昨天的步驟重來一遍。
  “行不行,一試便知!”
  “接下來干啥?”
  吳啟又弄了個大花臉,可是那股興奮的勁頭兒卻是一點不比吳寧少。
  吳寧盯著炭窯,嘴里蹦出一個字,“等。”
  ......
  這一天,吳寧三個小的,加上祖君,還有三哥,大眼瞪小眼,在炭窯守了一整天。
  等到晚上一開窯,當烏黑的炭樹枝從窯里扒出來,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濁氣。
  老祖君更是激動地打顫,“趕緊過秤!”
  只有知道具體出了多少炭,老頭兒才能真正放心。
  結果,一過秤,“咦?”
  “三百多斤......”
  祖君又有點拿不準了,“怎么還多出來了?是不是之前稱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