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寒冬時節,河風呼呼,渭河兩岸樹木早已枯葉凋零,河灘和河堤上也是荒草叢生,大片的莊稼地黑土裸露,種下的冬麥已經開始發芽,露出淺淺的綠色,一些牛羊馬匹在河灘上啃食枯草,還有衣衫襤褸裹著皮氈和冬裝的農夫在田間勞作。
“恩公,您到底想找一個什么樣的地方?”一群人跟著陳旭順著渭河往下走了七八里之后,陳旭一路東看西看有時候還會停下來對著河水發呆許久,弄的虞無涯都有些憋不住了。
“我要找一個方便修筑水壩和水渠驅動水車的地方?”
“您建水車干嘛?莫非要種田?”水車虞無涯已經在清河鎮見到過了,是陳旭設計的,架設在小清河邊上用來提水澆灌莊稼地的東西,用腳踩就可以把水從河里提上來,非常新奇,現在已經成了清河鎮一個著名的建筑和景點。
“這個水車不一樣,可以叫做水輪機,不是用來提水,而是用水來帶動水車轉動,將來煉鋼煉鐵打造軍械可以省時省力,如果修好之后,水車轉動一下,哐當一聲瞬間就能打造一把刀坯或者劍胚出來。”
“恩公,你又說大話了,我見麻桿和兩個學徒打造一把劍坯足足需要一天時間,加上淬火開鋒制作劍柄劍鞘,一把完整的鋼鐵寶劍制作出來足足需要三天時間,您的水車如何厲害也不能哐當一聲就打造出來一把劍坯,這不科學!”虞無涯如今也學會了不科學這個陳旭的口頭語。
“誰說不科學的,哐當一聲就成功才科學,如果不成功那就不科學了,如果不科學我組建科學院干甚子,這門學科的終極目標就是大規模流水線作業,一天一夜要能夠連續不斷生產數百把一模一樣大小的劍坯刀坯……”
“不可能,恩公,你不會成功的!”虞無涯搖頭。
“你什么時候看到我沒有成功過,雖然工程量很大制作很困難,但其實原理極其簡單,你敢不敢吃石磨和我打賭?”
“呃,算了,恩公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您一定會成功!”虞無涯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虞大哥莫要打賭,里典……不是,是侯爺一定會成功!”作為陳旭的鐵桿粉絲,跟在身后的麻桿第一個力挺陳旭。
“對,侯爺不成功我吃石磨!”公輸勝比麻桿更加狗腿。
而跟在陳旭身后的一群科學院的隨行人員都各自表情不同,但也不怎么敢插嘴。
“侯爺,您說的這水車真的有如此便捷?”趙擎與陳旭比較熟,又走了一里地之后忍不住問。
“只要水力充沛,制作成功之后必然快捷無比,但首先要找到精通水利的能工巧匠,這件事要麻煩趙大人幫忙尋找物色才行!”
“精通水利之人中原和北地比較少,南方應該多一些,屬下這就安排人前去南方打聽!”趙擎點頭答應。
“嗯,聽說當年蜀中郡守李冰精通水利,在岷江之上修建都江堰平息水患灌溉糧田,使得蜀中成為富饒之地,可遣人去蜀郡探訪一下李氏后人!”陳旭說。
“侯爺提醒的是,李冰就是治水大匠,傳說他在夢中得到過禹帝治水經驗,后輩也一定有精通此道者,屬下回去之后立刻通傳蜀郡查訪!”
“此時不急,如今馬上就是寒冬時節,蜀郡來去遙遠恐非易事,開春之后尋找也不遲!”
“侯爺不用擔心,進出蜀地皆可從大江出入,如今寒冬正是水勢平緩之時,剛好通行,如若是春夏之際才難通行!”趙擎笑著說。
“行,那這件事你就盡快去辦,不過你得先把煤石、鐵礦石、生鐵、石墨等物籌備齊全,工匠和幫工也盡快召集,水車暫時并無大用,但煉鐵工坊必須最先修建起來。”
“侯爺放心,這件事已經安排人籌辦去了,煤鐵就在上黨河東兩郡就有大量產出,最多半個月就會運到,工匠和工奴已經去南陽郡征集,必不會誤了侯爺的大事!”
“好!”
邊走邊說,一群人最后來到距離咸陽城十里左右的一處河灘上停下來,此時河風呼呼狂吹,跟隨而來的人都一個個凍的清鼻涕亂飛。
眼前的河道一分為二,河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沙洲,長約兩里寬約一里,沙洲上樹木荊棘繁盛,無數野鳥在上面騰空盤旋嬉戲,還可以看到一些小漁船停靠在沙洲之上。
陳旭看著兩條分叉的河道,近處這條寬約三十米,河道狹窄水流湍急,對面的那條河道寬超過一百米,相對比較平緩。
雖然陳旭并不懂修筑水壩這種工程,但也知道要得到充沛的水力必須要有足夠的水量加上必須的落差,這樣看起來這個地方差不多正合適,而且距離咸陽也不算太遠,來去方便,河岸邊的地勢也比較平坦開闊。
“暫時就選這里了!”陳旭用馬鞭指著四周的大片農田和森林,“先在這里靠河征集一千畝地,毀壞的農田要補償青苗費,失地的農戶按照農田數量每畝補償一石糧食,如若愿意做工,到時候可以安排到煉鐵坊當幫工,切記不可打人!”陳旭對趙擎說。
“是,侯爺!”趙擎趕緊拱手。
“走吧,回去,太特么冷了!”陳旭凍得鼻子通紅,翻身上馬帶著一幫人返回咸陽城。
來的慢回去的快,回到府上陳旭摟著火爐烤了半天才恢復過來,然后拿出筆墨紙硯開始規劃這座煉鐵廠的圖紙。
第二天一早,便有科學院的官吏帶著兵卒拿著圖紙去昨日陳旭選好的地方開始征地,同時征調了內史府兩千刑徒去伐木采石掘土燒磚,巨大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咸陽民眾的好奇,許多人不顧天寒地凍騎著馬甚至走路跑去看熱鬧。
而就在鋼鐵廠開始修建的時候,征調工匠和運送煤石鐵礦的人員早已出發,在始皇帝朝會上要求一切配合的諭令之下,沒有任何人膽敢有絲毫的懈怠。
七晃而過,大秦科學院的一切事項都進展順利,各處傳來的消息也讓他很高興。
征地已經完成,圍墻、廠房、住宅區,工作區,食堂,冶煉區、鑄造區、道路、綠化樹木都按照他的規劃一天一個樣的正在快速成型。
而陳旭這幾天也每天去看施工進度,同時思考水車的設計和制作。
這件事想起來的確非常容易,但真的要做出來一個規模巨大而且能夠完美使用的,在如今的大秦來說完全就是一個逆天工程。
似乎胡寬這個家伙精通木石建筑,丟在宛城當個管事太浪費了,到時候設計水車可能用的上,于是陳旭給胡寬寫了一封信,讓人速速送去宛城。
十月一晃過半,天氣越發寒冷,昨天紛紛揚揚下了一場小雪,陳旭感覺出門撒泡尿都能凍成冰棍。
尼瑪,咸陽太特么冷了,為毛大秦要把帝都定在這么一個冬天冷死夏天熱死的鬼地方。
未時末,陳旭穿著厚厚的裘服剛從大秦科學院的署衙辦公回來,脫下外套還沒來得及拖鞋上炕,管事皇甫缺跑進來通報:“侯爺,府外有人求見!”
“何人?”陳旭只好又把鞋子穿好,猜想是不是又有人像自薦過來當門客。
“一個年輕公子,自稱匠作少府左校令蒙云!”
蒙云,他來干啥?難道是來還錢?
陳旭愣了一下擺擺手說:“請他進來!”
“是,侯爺!”皇甫缺離去,不一會兒領進來一個年輕人,果然就是蒙云。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身材高挑,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身上穿著精美的裘皮長袍,脖子上圍著一條雪白的貂皮圍巾,腰上還系著巴掌大一塊通體雪白溫潤的美玉。
看著蒙云,陳旭略微有些失神。
尼瑪一個男人長成這樣還讓不讓別的女人活。
這已經不是娘那么簡單了,光憑借這個外形,如果穿上一套裙裝,胸口塞兩個大白饅頭,估計走出去能夠迷倒無數男人,而且這身段兒……對于很多粗魯的男人來說,性別可能已經不重要了。
呃,老子最近是不是缺女人太久了。
陳旭甩甩腦袋把心中詭異的想法趕走,迎到門口拱手笑著說:“原來是蒙公子,失禮失禮!”
“蒙云拜見清河侯!”蒙云這次看到陳旭,眼光略有些躲閃,而且再也沒有了上次那種高傲跋扈的樣子,看起來一副很恭敬的神情。
“蒙公子無需多禮,請坐,上茶!”陳旭引著蒙云在暖炕上坐下,很快就有仆人端上清香撲鼻的熱茶。
蒙云似乎非常尷尬,悶頭喝茶也不做聲,
“蒙公子今日莫非來還錢?”陳旭陪著喝了幾口茶之后忍不住問。
蒙云手一抖茶水差點兒潑出來,猶豫了許久才輕聲說:“這次蒙云是前來向清河侯賠罪的!”
臥槽,陳旭端茶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這聲音經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聽多了要懷孕,于是只能裝作不解的問:“蒙公子說笑了,賠什么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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