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出去砍人,自然不可能跟手下的雙花紅棍們出去砍人一樣。
馬仔什么的能帶多少帶多少,裝備能帶多多帶多多,補給能有多好就多好,總之就是力求把手下的馬仔都武裝到牙齒,然后掄刀子砍人搶地盤。
望著前不見首后不見尾的大軍,崇禎皇帝又一次對后世的辮子戲有了清晰的認知——那些辣雞,哪怕是到了新世紀,也依舊一股小家子氣!
在大軍的后面,還有兩支軍隊跟其他的士卒們不太一樣,看起來總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兩支軍隊,一支名叫朝鮮衛,另一支名叫琉球衛,都是從朝鮮和琉球原本的正規軍之中抽調后組成的衛所。
然而穿上了大明的戰袍,拿上了大明的裝備,這兩支衛所的士卒看起來依舊有些掉鏈子的感覺——實在是崇禎皇帝想不出來其他更好的形容詞了。
互相對比之下,大明的士卒可以用高富帥來形容,這兩個衛所的士卒就只能用矮富矬來形容了。
總之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等崇禎皇帝帶著一票馬仔們到了緬甸之后,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崇禎皇帝不止特意調來了朝鮮衛和琉球衛,還特意要求緬甸同樣要抽調一衛的兵力,連暹羅、大越也要各自派出義從軍。
這些被抽調過來的士卒是不是能打仗,在崇禎皇帝看來并不是太重要,只要不給大軍添亂就足夠了。
但是通過這么一場戰爭,卻能加快對于這些地方的融合速度。
后世不都說了么,人生四大鐵里面就有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
而戰場上操刀子砍人這種事兒,就包含了扛槍和分贓這兩大鐵,可以說是讓這些人最快融入大明的辦法了。
當然,朝鮮、琉球還有緬甸的士卒,糧食由大明負擔,緬甸也會負責一部分,至于那些義從們的補給和糧餉,則是由各自的國家負責大部分,大明方面好歹意思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等崇禎皇帝帶著馬仔們跑到了緬甸之后,才發現緬甸這邊的局勢再一次風云變幻。
南居益原本的計劃是跟鄭芝龍的南海艦隊兩面夾擊,先把金奈和芒格洛爾拿下,靠著泰米爾納德邦和喀拉拉邦為跳板,替大軍取下一塊基地。
然而綁著緬甸的海岸線航行了大半圈之后,南居益干脆又改變了作戰計劃。
金奈肯定是要打的,但是在鄭芝龍那個混賬東西的南海艦隊到來之前,完全可以借著東海艦隊的火力優勢,先把莫臥兒靠近緬甸這一邊的岸防給清理一遍!
從杰萊斯沃爾到克塔克,再從內洛爾到金奈然后再到馬杜賴,整個莫臥兒的海疆算是倒了八子輩的血霉。
甚至于各地的頭領都沒有搞清楚這場炮火是因為什么而引發的——濕婆在上,好好的念著個經,然后一發炮彈就砸了過來,再然后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實際上,所謂的清理一遍能有多大的效果,連南居益自己心里也沒有底氣——炮彈打出去之后,肯定會落到岸上就是了。
至于是民居還是軍營或者是官府,或者是莫臥兒的岸防體系那里,誰也說不準,具體位置就只能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然而開花彈比實心彈最大的優勢在于,這玩意會爆炸,會爆炸就會引起火災或者殉爆。
至于會不會誤傷到了平民百姓什么的,大明沒有那么圣母的人——蠻夷不都是半獸人來著?跟獸講人性不是扯蛋?
每當用火炮洗完一個港口之后,南居益都是捋著胡須吩咐:“下一處,繼續。”
聲音波瀾不驚,絲毫沒有把戰火會帶來多少的傷亡和災難放在心上。
反正東海艦隊裝備的火炮再爛,也不會發生把炮彈打在自己艦隊中的這種逗逼事兒。
也正是因為如此,崇禎皇帝在到達了妙烏之后,根本就沒有找到南居益等人的影子。
隨著崇禎皇帝一同回到緬甸的他隆在見到了自己那個不成氣的兒子之后,直接就抽了兩巴掌過去。
隱隱有些泛紅的手掌說明了他隆用了多大的力氣:“混賬東西,大明天兵出城作戰,你居然在城內做壁上觀?”
連捂臉都不敢的平達格力囁喏了半晌才開口道:“父王息怒,兒臣知道錯了。”
他隆冷哼了一聲,直接吩咐道:“傳令下去,除了準備好內附之事外,將國中所有儲備的糧食全部準備好,然后直接送入大營之中!”
平達格力頓時大驚失色:“父王,若是我緬甸遇上什么天災,沒有了糧食,那百姓們可就活不下去了!”
他隆現在恨不得抽死平達格力這個蠢貨——老子當初怎么沒把你射到墻上!
“以后,本王是大明的順南王,你是順南王世子,這世上也沒有什么緬甸國,而是大明的緬甸布政使司!
以后,緬甸百姓就是大明百姓,受了天災,也是布政使司和戶部還有內閣該頭疼的問題,跟你有什么關系?
便是再退一萬步講,大明自天子登基到現在,儲備了多少糧食?你可曾聽說大明天災之時餓死過百姓?”
恨恨的說完這些話之后,他隆心中的一股惡氣依舊無處散發,猛然間踹了平達格力一腳之后,他隆才接著道:“換換你的腦子!用順南王世子的心態去看事情!”
平達格力沒敢再辯解——原本就畏懼于他隆的威勢,挨揍之后就更不敢說什么了。
當臉上指印剛剛散去,還有些紅色印記的平達格力隨著他隆一起,帶著勃固城中儲備的糧食趕到崇禎皇帝所在大營的時候,也不禁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烏壓壓的全是人,好像整個緬甸所有的大明百姓全都趕到了勃固城中一樣。
而且,不止是大明人,還有大量的朝鮮人,琉球人,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都趕到了這里。
甚至于還有不少人落在了他隆和平達格力的身后。
當他隆扭頭望去,發現還有很多人在涌向這個方向。
吸深了一口氣之后,他隆才對平達格力道:“看到了么,光是這些人帶著的糧食,就已經足夠緬甸上上下下一年甚至兩年之所需了!”
平達格力也不禁有些懵逼:“不過是他們的皇帝到了這里,他們……至于這樣兒么?”
他隆嘿了一聲,冷笑道:“這場大戰是因為什么而引發的?”
平達格力努力的回想起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因為,東印度公司的人,說沙·賈汗是世界統治者?”
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后,平達格力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難道,真的就是因為這么個可笑的借口?”
他隆心里已經暗暗打定了一個主意——回頭要好好盤查一翻,看看平達格力這個混賬東西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怎么能蠢成這樣兒?
“這不是借口!你記著,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統治者,就是大明的皇帝陛下,剩下的都是陛下的臣子,包括你、我,包括沙·賈汗,包括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國王在內,都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膽敢有其他想法,他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平達格力不禁打了個冷顫——除了克萊武和基德,還有克倫威爾的人頭是被插在竹桿上,勃固城內東印度公司的人被一把火燒成焦炭之外,剩下的都被筑成了京觀!
向來只在書里看到過的京觀,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再加上那一個個面目猙獰的人頭,已經足以讓人噩夢連連了!
朝鮮人也難得的體會到了上等人的感覺。
大明天兵未至之前,縱然在緬甸橫行,卻也是心中忐忑不安,只覺得這一切仿佛就是夢境一般,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醒來。
但是當大明天兵到來之后,尤其是皇帝陛下到來之后,朝鮮人的心總算是踏實了下來。
陛下還沒有忘記我等海外之民!天子圣壽無疆!
恨不得把所有贊美之詞都一股腦兒送給崇禎皇帝的朝鮮人激動了,一激動就沖動,一沖動,就把家里的糧食和銀子布帛等物都搬來了。
天子親巡此地,開疆擴土,心中還記掛著我等海外之民,難道我等就非得是狼心狗肺之徒不成?
這些黃白之物和糧食甚么的,自己不缺,而且能賺到這些東西,也全賴天子圣明,如今為大軍出一份力又算得了什么?
朝鮮人很激動,大明的商人們可就想要罵娘了。
大明商人在外的名頭不是很好,十有八九都是拜這些朝鮮人所賜!
大明人自然能分辨的出大明人和朝鮮人的不同,畢竟那標志性的大餅臉加上瞇瞇眼,跟大明百姓怎么看都不是一回事兒。
然而放到外族人的眼中,朝鮮人跟大明人基本上就是一回事兒,畢竟,人家的文書上面寫的也是大明。
這就很操蛋了。
大明的商人向來講究個和氣生財,甚至連契約這種東西都用不上——往往口頭協議就能當成正式契約文書來使。
然而被人歧視慣了,一朝登天的朝鮮商人可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借著大明的名頭胡來,欺壓當地小吏的事情多半就是這些人干出來的。
現在這些大餅臉一激動,帶著家奴們拉著大車小車的糧食和金銀往皇帝行營而去,讓大明的商人們怎么辦?
難道說真正的大明商人還比不上這些大餅子臉?彼其娘之!
原本打算送糧食和牛羊酒水來犒軍的大明商人們頓時坐蠟,不得不同樣準備了銀子來犒軍——反正不能被那些瞇瞇眼兒的給比下去!
崇禎皇帝已經快要笑的合不攏嘴了。
多好的百姓啊,朕不過是來緬甸溜達一圈,你瞧瞧這糧食,這金銀,這牛羊,基本上能頂得上五分之一的票價了!
而朕付出了什么呢?
不過是帶著大軍跑過來浪一波,順便懟死個莫臥兒而已,再把這些百姓們夸獎幾句就行了——這些百姓當真是忠心可嘉!
心情大爽的崇禎皇帝干脆命錦衣衛刻了些牌匾發放給這些百姓。
牌匾很簡單,簡單到上面只有四個字,忠心報國。
這么簡單的牌匾除了代表著一份榮耀之外,剩下的并沒有什么鳥用,既不能免賦也不能免稅,純屬于掛著好看而已。
然而不管是大明商人還是朝鮮商人,卻紛紛認為這回值了,哪怕是把全部家當都掏出來換這么一塊牌匾,都是值得的!
這代表了什么?這就代表了榮耀,這就代表了簡在帝心,這就代表了咱們也是為大明出過力的啊!
更大的驚喜還在后面等著崇禎皇帝。
等到接見完他隆和平達格力之后,驚喜的發現糧草問題已經解決了很大一部分。
最起碼,依靠他隆所提供的糧草,已經足夠五十萬大軍一旬之用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十天而已,但是抗不住這五十萬大軍是真正的精銳啊——那些義從軍和朝鮮衛、琉球衛的士卒被崇禎皇帝劃成了雜魚軍團,沒有計算在這五十萬大軍之中。
十天的時間,都已經足夠這五十萬的精銳大軍從緬甸推進到西孟加拉邦了!
如果再給力一點兒,就算是把賈坎德土邦給干下來,也未必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兒。
然而讓崇禎皇帝高興的遠遠不止這些。
阿薩姆邦那邊突然過來一些人,想要求見大明的軍事最高統帥。
大明的最高軍事統帥是誰?毫無疑問,如果崇禎皇帝沒來的話肯定就是朱純臣,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崇禎皇帝他老人家就在緬甸啊。
然后一些野人一般的家伙突然跑過來說要求見崇禎皇帝?開什么玩笑,皇帝是你想見,想見就能見的?
但是人家也不是空著手過來的,整個阿薩姆邦的所有地形圖,大致的兵力分布圖,甚至于周邊的各邦的地形和分布大致分布圖,都拿來了。
而且,這些蠻子,似乎跟其他的蠻子不太一樣?
如果單純的從長相和語言上來分辨,貌似根本就不是蠻子,而是大明的普通百姓?
可是,這些人又拿不出大明的黃冊出來證明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