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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畫風跑偏的新科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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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皇帝給大明帶來的影響很多,尤其是軍事方面的,比如說現在的軍方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就琢磨著是不是有哪個蠻子不乖了,需要教訓一番才會乖。

  當然,大家都是為了傳播圣人教化還有皇帝的威嚴,至于軍功神馬的都是浮云一樣,不要在意那么多的細節嘛。

  除了軍方,受崇禎皇帝影響最大的就是民間,其次就是朝堂。

  崇禎皇帝早早就通過遷民實邊的事兒發現,自己成功的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慣壞了原本溫順老實的大明百姓。

  膽子大了的大明百姓現在不怕官府,或者說不擔心官府會不管自己,尤其是在跟蠻子們有沖突的情況下,無理都敢橫三分。

  然而大明的官府在崇禎皇帝一次又一次的調教之下,也變得乖巧了許多——別管有理沒理,向著自己家的百姓肯定沒錯!

  蠻子們還是算了吧,有錢也是臭的,看不上眼——錦衣衛和東廠的那些混帳平時最關注的就是有沒有這樣兒的問題。

  貪些小錢什么的肯定沒問題,已經有無數個先輩用他們的人皮證明了一件事兒——禍害百姓和向著蠻子的罪過,基本上是相等的,都會被廠衛給報上去。

  至于那些官聲不錯卻撈的盆滿缽滿的,就很少有人去管,廠衛也跟瞎了一樣。

  除了百姓們被慣壞了以外,朝堂上的許多大佬也跟著崇禎皇帝學了一身的壞毛病。

  比如喜歡找人談話。

  明明讓吏部侍郎們出動就能辦好的事兒,房壯麗突然間就打算學習一下崇禎皇帝,把這三百個進士科的進士們找來談話。

  明律、明算、格物這三科的就算了,跟進士科的不同,這些家伙早早的就已經內定好了去向和路子。

  要說新科狀元孫世瑞心中沒有一點兒對于自己父親怨言,那純屬就是扯蛋——堂堂兵部左侍郎的長子,一路科舉上來竟然沒有得到一星半點兒的照拂,完全憑借自己的本事?

  這種事兒就實打實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孫世瑞要說是心中一點兒的怨言都沒有,那才是笑話。

  但是再怎么有怨言也沒有什么鳥用,自己的親爹什么個樣子,自己心里還能不清楚么——就算是自己求到了他老人家的頭上,除了一頓家法之外,剩下的什么也得不到!

  哪怕吏部尚書房壯麗與他老人家的私交極好,自己向來是世叔稱呼著也沒有毛用!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孫世瑞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吏部的大堂。

  大堂中很安靜,滿頭頭發已經沒剩下幾根黑色的吏部尚書房壯麗正坐在案幾后面飲著茶水,不遠處一個書記官不知道在記著些什么,手里的筆一直就沒有停下。

  略微定了定神,又大概的回憶了一番,感覺自己身上已經挑不出什么毛病后,孫世瑞才大步走到了大堂中間,向著房壯麗躬身行禮。

  房壯麗呵呵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后才望向了孫世瑞,笑瞇瞇的指了指旁邊的一把椅子道:“坐下說。老夫與你父親同朝為官,如今你也與我等同朝為官,大可不用緊張,就當閑時敘話了。”

  出乎于房壯麗的預料,孫世瑞向著房壯麗又行了一禮后拱手道:“啟稟大人,學生愿意大人先論公事,后敘私誼!”

  聽著孫世瑞斬釘截鐵的話,房壯麗撫著胡須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笑瞇瞇的神情卻是未變,輕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論公事,私誼一會再談便是。”

  等孫世瑞復又行了一禮后,房壯麗才笑著道:“你現在已經不再是學生了,應該自稱為下官,這些官場的規矩,千萬不要忘了。”

  頓了頓,房壯麗又接著道:“賢侄身為崇禎十三年的新科狀元,老夫倒是想問問你的看法。

  其一,你可以先在吏部行走半年的時間,然后擇一地外放為縣令,一步步的再升上來。

  其二便是直接進入翰林院,做一個清貴學士,得見天子的機會倒也頗多,未必不可青云直上。

  不知道賢侄自己的想法是怎么樣的?”

  只要不是個傻子,肯定就能聽明白房壯麗話里面的意思——優先選擇外放為縣令才是上上之選!

  因為據房壯麗從崇禎皇帝那里得到的消息,加上自己對于崇禎皇帝心意的揣摩,很輕易的就能得出一個結論——不是一步步從基層升上來的,沒希望入閣!

  而自己與兵部左侍郎的關系極好,自然要多多替老友的兒子考慮一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房壯麗才稍稍的點撥了一下孫世瑞。

  然而孫世瑞似乎并不領情,斟酌了半晌后,孫世瑞便躬身道:“啟稟大人,下官不愿外放,亦不愿入翰林院中皓首窮經!”

  心中輕嘆一聲后,房壯麗捋著胡須道:“你想跟你父親一樣,入軍伍之中?”

  孫世瑞原本有些彎的腰,慢慢的直了起來,眼中閃現出一絲與剛剛完全不同的光彩:“是!下官愿入軍伍,從天子令,遠征域外,為我大明開疆擴土!”

  跟你那個倔爹完全是一個模樣!

  心中暗罵一聲后,房壯麗才嘆了口氣道:“軍伍之中有多苦多累,想必你也知道?”

  孫世瑞朗聲道:“是!家父僅僅是身為兵部侍郎,便已經如此忙碌,若是入了軍伍,以后只怕會更苦!”

  房壯麗點了點頭道:“不,完全不同于兵部,五軍都督府里面受的苦要千百倍于兵部。你不后悔?”

  房壯麗打從心底就不希望孫世瑞去軍伍之中,希望這孩子能好好的把握這次機會吧!

  然而孫世瑞卻沒有一絲退縮的意思,斬釘截鐵的道:“是!下官不后悔!好男兒若不能揚名疆場,亦當馬革裹尸!”

  再次嘆了一口氣之后,房壯麗才道:“罷了。老夫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你父親也與老夫談過,讓老夫盡量依著你自己的意思。

  罷了罷了,老夫這便寫了文書,你拿了后自去五軍都督府中尋英國公張之極,看他再如何安排吧。”

  說話間,一張告身文書就已經寫好,孫世瑞大步向前,從房壯麗的手中接過,再次行禮道:“下官多謝大人!”

  房壯麗點了點頭,哈哈笑道:“現在公事已畢,再論私誼可否?”

  孫世瑞臉色一紅,訕訕的道:“小侄方才多有莽撞,還望世叔見諒。”

  房壯麗吧道:“其實,剛才你一開口說先論公事,老夫就已經猜到了你會怎么選擇。

  你跟你父親一樣,都是那種撞了南墻也不死心的倔脾氣。既然你想從軍,老夫也不攔著你了。

  說來也是好笑,大明立國近三百年,你倒是第一個吵著要從軍的狀元郎!”

  孫世瑞傻笑道:“小侄還要多謝世叔成全!”

  搖了搖頭后,房壯麗道:“你愿意走你父親的路,甚至于走的比他還要更激進一些,老夫又何必枉做小人?

  不過,想來也是好事,只要你在軍伍之中好好表現,簡在帝心也未必是什么難事。”

  孫世瑞拱手道:“是!多謝世叔指點,小侄感激不盡!”

  揮了揮手后,房壯麗端起了茶杯道:“你自己去五軍都督府或者京營去尋英國公吧。對了,順便把此次科舉的榜眼喊進來。”

  孫世瑞起身后拱手道:“是。小侄先行告退了。”

  通知了在外面等候的榜眼之后,孫世瑞才轉身出了吏部,打發了書僮先行回家去后便翻身上馬,往京營的方向而去。

  對于京營,孫世瑞已經見過不止一次,每一次看到那些鷹揚虎視的士卒,心中就是止不住的艷羨。

  但是艷羨歸艷羨,對于自己父親經求自己一定要科舉的苦心,孫世瑞也能理解一些。

  畢竟,這是一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代。

  如今終于科舉得中進士,還一舉奪得魁元,想必自己的父親再也說不出什么來了吧?

  只感覺心中一團火在燃燒的孫世瑞在出了城后便快馬揚鞭,向著京營的方向一路狂奔。

  只是剛剛到了營門口,孫世瑞就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軍營,也見識到了自己這身狀元打扮在軍營處到底有多么的不管用——營門守衛士卒直接就端著火槍指向了自己!

  生怕引死士卒誤會而走火的孫世瑞在慢慢下馬之后,從懷中掏出貼身收著的告身文書,開口道:“本官乃是新科狀元,特地前來未見英國公!”

  門口處的小旗上下打量了一番孫世瑞,接過告身文書后退了幾步,才慢慢的翻開看了起來。

  只是越看下去,這小旗的眉頭皺得就越緊。

  新科狀元是沒錯,兵部左侍郎孫傳庭的兒子也沒錯,可是跑來從軍?

  這家伙的腦袋是不是被他身后的那匹駿馬給踢壞了?

  還有,就這樣兒的小白臉跑到軍中,到底是來從軍的還是來添亂的?

  帶著無盡的懷疑,小旗高聲吩咐道:“你且在此等候!”

  吩咐完了后,那小旗也不管孫世瑞的反應便轉身往大營中而去。

  接到小旗報告的張之極正盯著大堂上面掛著的一幅巨大地圖在琢磨著什么。

  接過了英國公位置的張之極現在不僅僅是提督著京營,還要操心五軍都督府的一攤子破事兒。

  尤其是這一次,崇禎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瘋,突然之間就要進行衛所調防——簡單來說就是把一些衛所調動到別的地方去。

  對于崇禎皇帝抽瘋的事兒,張之極已經表示完全習慣,自己家的皇帝向來就這樣兒,哪天要是不抽瘋了才是怪事兒。

  自己現在就在琢磨著該怎么互相調動這些士卒。

  畢竟士卒調防涉及到的不僅僅是士卒本身,還有他們的官屬,南兵和北兵互調之后會不會不適應環境氣候,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都需要自己考慮。

  然后守門的小旗跑來報告說新科狀元想要跑來從軍?

  冷笑一聲后,張之極也不琢磨地圖了,干脆回到中間的書案后面大馬金刀的坐下,喝道:“帶他過來!”

  張之極本能的對于這些窮酸們沒什么好感,哪怕是這個新科狀元的爹就是兵部左侍郎也是一樣——兵部左侍郎好牛逼?老子還是英國公呢!

  張之極早早的就打定了主意,先給這窮酸一個下馬威,要是還不識相的趕緊滾蛋,那就把他扔到下面的士卒里面去好生磨煉一番。

  京營的訓練標準,現在遠高于普通的衛所,主動湊過來的作死的小白臉什么的最討厭了!

  雖然陛下的臉也很白,可陛下曾經操刀子砍人沖鋒在先,你這個窮酸也敢么?

  望著大步進入正堂的孫世瑞,張之極冷冰冰的道:“堂下何人!”

  孫世瑞心中一突,只感覺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

  向著張之后躬身拱手行禮后,孫世瑞才道:“下官孫世瑞,見過提督大人!”

  張之極哼哼冷笑一聲道:“首先,你應該自稱為卑職,而不是下官!這里是軍營,把你們文官那一套收起來!

  其次,既然是新科狀元,那你來跟本督說說,怎么想著跑來從軍的?是沒死過還是不怕死?”

  孫世瑞這下子糾結了——這世界上還有誰是死了再活不成?至于怕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兒?

  不怕死的才不正常吧!

  腦袋里一瞬間就轉過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念頭之后,孫世瑞躬身道:“啟稟提督大人,卑職怕死,但是對比起馬革裹尸,卑職更怕老死于病榻!”

  張之極臉上卻是閃過一絲不屑,又接著問道:“此前可曾練過騎射?可曾習過兵書?”

  孫世瑞道:“啟稟提督大人,家父乃是兵部左侍郎,卑職從小便向往兵事,故而習得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亦會騎馬箭箭。

  至于兵書,小人曾經讀過《孫子兵法》、《齊孫子》、《吳子》、《太公六韜》、《尉繚子》、《練兵實紀》。”

  張之極聞言也不禁有些動容。

  這些兵書都讀過,最起碼也不是對于兵事一無所知的蠢蛋了——而讀了這么多的兵書還能奪得新科狀元的名頭,這家伙倒也算是個人才了。

  然而動容歸動容,就此留下孫世瑞,張之極還是有些不愿意——這小白臉比老子可白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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