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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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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剛過去,還應該算是寒冬的時候,就連江南也不暖和。各地路上很少看到人影,都是窩在家里,盡量減少出門。外面的寒風時不時地卷起一捧雪花,璀璨奪目的反光之下,卻是暗藏著無盡地肅殺之氣。

  太倉最近不是很平靜。或者說在平靜的表面之下,暗流洶涌,殺機四伏。

  最近不知道從哪兒刮起了一股子妖風,苗頭直指太倉張家。

  比如說張溥張老爺的第十八房小妾是從蘇州知府手里搶來的啦,還有說張家又侵占了多少多少民田,打死了人啦,或者是張家老爺張溥根本就是個兔兒爺,那十八房小妾都是搶回來掩人耳目的啦。

  諸如此類謠言突然之間就鋪天蓋地地傳了起來,大有愈演愈烈之勢,便是此前張溥老爺寫的祭周公文都被壓了下去。

  太倉張府的書房之中。兩個面容俊美,均是留著山羊胡的青年男子正相對而坐,正是聞言天下的太倉張溥與張采。

  張溥約摸二十五六歲模樣,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才對對面的張采說說道:“近日里流言四起,當真可恨。”

  張采坐于張溥地對面,已經三十余歲,俊秀地臉上偏生長著一副倒吊三角眼,鷹鉤鼻,憑空又添了幾分陰鷙。

  聽聞張溥開口,張采便說道:“那又能怎么樣。你西銘先生都查不出來這根子在哪兒,可見散布流言之人來頭不小。”

  張溥卻搖頭道:“不見得。那袁蠻子不是一直想著自立門戶么,興許是此人所為。”

  張采卻笑道:“西銘先生未免太高看此人了。此人既然丟官罷職,只怕也沒有能力在這太倉攪動風云。更何況此人勢力多在寧錦,這江南煙花之地,又豈是他能伸手的?”

  張溥也道:“是了,小弟近日被這流言給氣得糊涂了。那蠻子既然想要自立門戶,就讓他自立好了,小弟倒是想要看看,離了我等,這蠻子又能成得了什么氣候。”

  話音一轉,張溥又接著道:“可是可惜了葉閣老和周閣老了。如今再想打通這么一條線,只怕更困難了。”

  “呯”地一聲,卻是張采一拍桌子,剛才臉上那云淡風輕地模樣全然消失不見,怒聲道:“還不是那崇禎小兒,不僅橫征暴斂,更是連葉閣老和周閣老這般忠心耿耿地重臣也屠戮一空。只怕桀紂,亦不過如是!暴君!暴君!”

  剛才還怒氣沖沖地張溥此時卻冷靜了下來,淡淡地道:“南郭兄莫要動怒嘛。這次我們便來個狠地,將他蘇州府的衙門燒了,好教那暴君看看我等書生之中,也有不怕死的!”

  張采聞言卻是一驚:“你瘋了!?那暴君連朝堂重臣都殺的人頭滾滾,你區區一個學生,不怕誅連九族?”

  張溥卻是淡淡地笑道:“那又如何?誅連九族?你數數他一共誅連了幾人的九族?

  你我只要煽動學生們一起去鬧事,只要參與的生員多了,正所謂法不責重,你我自然平安無事,還能得一個為民請命而不惜生死的美譽,何樂而不為之?”

  張采聞言,三角眼一轉,也笑道:“高,實在是高。西銘先生妙計,妙計啊。如此一來,那暴君的商稅只怕又收不成了。”

  張溥道:“不錯,正是要讓他收不成這商稅。不光如此,原來的蘇杭織造,也得想辦法讓他停掉。否則,每日里這白花花的銀子可就飛了。”

  正準備端茶送客,卻突然間又想起一事來,張溥便接著說道:“南郭兄,前幾天小弟收到了北邊兒傳過來的消息。”

  張采一聽,立即來了精神,連聲催促道:“快說說看,是甚么消息?”

  張溥道:“北邊兒派人傳信兒說,遼東那邊要更多地糧食和布匹,讓我們做好準備。”

  張采卻是為難道:“彼其娘之!這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想賺?可是這海上過不去,西北的那些老摳兒們又被宰了個干凈,便是想運也運不過去啊。”

  張溥卻是笑道:“這又有何難?就像你南郭兄所說的一樣,這白花花的銀子誰人不愛?一萬兩不夠就十萬兩,十萬兩不行就一百萬兩,拿銀子砸,也能砸出一條路來。只要是花銀子能解決的事兒,那都不算是什么事兒。

  更何況,小弟聽北邊兒的消息說,已經有人向遼東和草原上販賣私鹽了。只怕這宣府的盧象升也不干凈,慢慢砸,總有砸開的一天。”

  又喝了一口茶水,張溥又接著道:“對了,北邊兒還說,衍圣公近來可是不開心的很呢。”

  張采對于這等八卦事件可是感興趣的很,問道:“此話怎么講?”

  張溥道:“還不是那暴君。今年那暴君也算是登基改元,但是對于衍圣公那邊兒卻沒什么表示。這不,衍圣公也不樂意了。”

  張采卻是撇了撇嘴說道:“他這哪兒是不高興啊,他這就是不要臉!他家得到的還少啊?得寸進尺!不知好歹!早晚讓那暴君把他也挫骨揚灰!”

  張溥卻輕聲喝道:“南郭兄慎言!就算上次那批糧食上吃了虧,你也不能這么說。畢竟是圣人之后,你我名教子弟,不可不敬!更不得口出妄言!”

  張采卻是呸了一聲道:“圣人之后!嘿!好一個圣人之后!圣人之后不也是跟建奴眉來眼去的?

  蒙元入關時,不也是這圣人之后說韃子皇帝是儒學大宗師的?

  依某看來,倒是這暴君更像是儒學大宗師一些!”

  張溥聞言,不禁有些撓頭。之前一次走私給建奴的糧食,卻是被衍圣公一脈硬插了一手進來,張采沒少損失,因此上心中極是不痛快。

  無奈之下,張溥只得安撫道:“罷了罷了,南郭兄,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還提他做些什么?有跟衍圣公他們置氣的時間,還不如好好想想這次怎么燒了蘇州府衙門和蘇杭織造衙門,也好讓那暴群知曉我輩讀書人不可輕侮。”

  張采卻是道:“不錯,愚兄這便去聯系我復社之人,務必要一舉成功,給那暴君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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