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不開竅啊...”胡勝一臉惋惜的說道,看著天空惋惜道:“原本還想讓那小道士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見了我小孫女的字,也沒有任何動搖啊...”
旁邊一直沉默不語,剛剛負責開車的司機默默道。
“老板,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您的...”
胡勝拍了拍司機的肩膀,搖搖頭道。
“小方啊,你不理解,這個世界上呢,有才華有天賦的人總是少數的,那小道長就是有才華有天賦的人,浪費這一份才華和天賦,才是最可惜的事情。”
小方司機一陣啞然,不再多言,他是無法理解胡勝高處不勝寒的想法,隨后猶豫道:“對不起老板,我只懂得老婆孩子熱炕頭,每天能夠在下班的時候和朋友喝喝酒,聊聊天,就能過上完美的一天...”
胡勝沒有說話,只是來到了后院處,看著后山光滑的石壁,道:“怎么說呢,即使是孤獨的走下去,也沒有什么所謂,沒有能夠心靈與心靈相交的友人,沒人能夠和我平等的交談,我...也很想回到學生時代啊,至少在那些年的時候,我還能擁有那么幾個朋友。”
此時,胡勝閉上眼睛,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來,那是大學時代,大家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恰同學少年時。
沒有所謂的才華,沒有所為的名利,只有睡在上鋪的兄弟。
“一切都已經回不來了啊,即使能夠回來,我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小方司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傾聽著胡勝的話語。
“我在想著,如果能夠收一個徒弟,把我孤傲書法家的名頭給他,我是不是就能解脫了呢?我是不是就能擺脫這種無所謂的想法了呢我不知道啊...”
此時此刻,胡小冰和李云也來到了后院。
白色道袍,隨風飄蕩,同胡勝一起看著這光禿禿的石壁。
“感謝居士的招待。”李云說道。
“哈哈,真要感謝就當我的徒弟吧。”胡勝半開著玩笑說道。
“居士你的興致還真是高啊,只不過貧道剛剛就說過,貧道只有一個師傅,”李云頓了頓,然后道:“況且,你的字,并不好。”
我的字不好?
胡勝愣了,胡小冰愣了,小方也愣了。
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的字不好。
“小道士,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胡小冰忍不住說道:“我爺爺的字或許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但你要說不好這口氣大了點吧。”
胡勝沒有說話,態度和胡小冰一模一樣,這字可能是不完美的,但絕對也是首屈一指的。
“在我那么多項成就之中,我最喜歡的,就是書畫還有還有,在這方面,老頭子我還從來沒有認輸過呢。”胡勝搖了搖頭,文無第一武無第沒關系,但是說不好的話可是讓他有點生氣了,自己明明是賞識你才想收你當徒弟的,可你卻這態度就不夠意思了吧,隨即道:“那么小道長,你見過所謂的好字嗎?能夠給老頭子我開開眼界?”
“得書法,修身心,書法表達的是人,居士你的字,表達的是孤傲,可這孤傲只是詩篇本身表達的意義,在書法的背后,隱藏著的東西卻是一個孤獨老人的為了所謂的面子,給自己留下的痛苦。”李云毫不在意胡勝灼灼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所以,居士的字,是不好的,沒有所謂的孤傲,沒有所謂的高處不勝寒,剩下的,只有難以表述的痛苦而已...”
李云指了指客廳之內,掛在最上頭的字——
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胡勝老爺子的真跡,從中蘊含著的傲然情緒噴涌而出...然而在這傲然的情緒之下,蘊含著的是別扭的孤獨——沒錯,李云就是猜的。
“你...看出來了嗎?”胡勝苦笑道。
李云臉上淡然一笑,心里卻是已有了然...
“那么小道長,你覺得什么樣的書法才是好的書法呢?能不能讓我這老頭子開開眼界呢。”胡勝被戳破了也不惱怒,反而反問李云。
“貧道的書法,或許能上得了臺面,至少,比居士的書法要更加好一點。”李云一臉自信道。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胡小冰一臉懵逼,現在她只想說出那句名臺詞,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小輩,居然敢在真正的大師面前叫囂...
“我從未見過如此...”胡小冰忍不住了。
然而,胡勝卻并沒有生氣,反而說道:“作品的好壞,是不能用名氣與否來形容的。”
胡小冰一陣啞然,的確,屋子里很多畫作都是無名之輩的作品,甚至還有很多還在學校讀著書,但胡勝還是把他們的作品跟所謂大師的作品擺在了一起,這就是一種品鑒,一種認可。
“不過呢,小道長從黃紙上寫下來的字可是不如老夫啊,你還有什么真正的本事沒有拿出來嗎?”胡勝笑著說道,不過心里卻是覺得李云的確有些焦躁了,并不是真正的瀟瀟灑灑啊...
從黃紙上的往生咒就能看出,李云的書法功底頂多只是初學者而已,還是很生疏的那一種初學者。
形神具備,才是好字。
“居士,你的茶,很好喝,為了這一茶之恩,貧道便告訴你吧。”李云輕輕的看著眼前的光禿的山壁笑道:“所謂的書法和人生一樣,太過拘泥于一點,就是真正的愚蠢啊...”
“你...等等,你什么時候帶進來的!”胡小冰剛想說些什么,卻看到李云的右手多出了一把劍。
三尺青鋒,鋒銳異常,反射著陽光簡直能刺瞎人的雙眼...
小方頓時心生警惕,看著眼前手持兇器的李云,一步就護住了胡小冰還有胡勝。
胡勝也是一愣,剛剛他們可是一起坐車來的呢,都沒看到過有拿著劍,這劍究竟藏哪兒?
“小道長,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云微微一笑,看著手中的斬心,將剩余的茶水,倒在上邊,看著面前光禿禿的山壁。
“貧道的筆,貧道的紙,貧道的墨。”
以茶為墨,以山為紙...
以劍為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