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王鵬和董斌兩個人同時動了,紛紛從懷中掏出了手槍,并且在槍聲響起的一瞬間,飛撲著躲向了一旁。
電磁加速的彈丸在大理石墻壁和名貴的地毯上分別留下了一顆碗口大的彈孔。
如此龐大的動能,別說是被命中了身體,哪怕是被蹭一下,多半也得丟去半條命。
老人忽然哈哈笑了笑,也不做任何躲避,只是微微抬起了拐杖,朝著躲在掩體背后的王鵬虛點了一下。
幾乎是同一瞬間,正喘息著的王鵬胸口忽然一頓,瞳孔驟然收縮,緊接著眉宇之間浮現了一絲痛苦。
“為了讓這場決斗更公平一點,我關掉了你的植入義體……雖然沒有了它你可能活不下去了,但這全當作是冒昧打攪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的懲罰好了。”
落下了手中的拐杖,老人淡淡笑了笑說。
“再見。”
說完,老人拄著拐杖,邁著顫顫巍巍的步伐,朝著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休想走。”
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話,王鵬騰出左臂死命的按壓了一下自己的胸腔。
憑借著那一瞬間涌入的一絲空氣,他讓自己的神志清醒了片刻。
雖然只是杯水車薪,在最短的時間內分出這場勝負。
“出來吧,堂堂正正的決斗,”半個身子已經離開了掩體,走出大理石雕塑背后的董斌盯著王鵬躲藏的位置,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一顆金屬圓球忽然從掩體的背后滾了出來。
看到那顆金屬圓球,董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嗎?那玩意兒對一般的仿生人確實管用,但對我們這些覺醒者,最多只能算是個笑話。”
電磁脈沖武器對微元電子器件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哪怕沒有抗磁場裝置的抵沖,就算直接暴露在電磁脈沖武器的照射下,植入在他大腦中的芯片也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話音落下的瞬間,如輕如蚊吟的電流嗡鳴聲響起,客廳內的數盞燈泡瞬間熄滅。
光線瞬間變暗,董斌的瞳孔驟然收縮,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做出反應的時候,一聲槍響已經響起。
緊接著撕裂的痛苦從胸口傳來,一股龐大的動能將他拎了起來,并將他狠狠地摔在了身后的墻壁上。
“啊……”
鮮血染紅了地毯,董斌試圖用左手堵住胸口那碗口大的彈孔,然而沒等兩秒鐘,那瞳孔變渙散的神采。
直到最后,他還是沒能明白,進化的意義是什么,自己又是到底是為何而存在……
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王鵬沒有去看地上的尸體,而是強忍著那窒息的感覺,追著勞倫斯的腳步朝著后院趕去。
快步穿過了一條小徑,來到一棟小木屋前的他,用肩膀用力撞開了緊鎖的木門。
木屑四處迸射,門板轟然倒塌。
搶進門內的王鵬舉起槍,四處環顧了一眼,當看到頭戴神經接入裝置、坐在一張椅子上的老人時,他的瞳孔瞬間收縮,迅速走上前去將食指貼在了那老人的脖子上。
殘存的靜電告訴著他,老人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方法。
“可惡……”
前功盡棄的沮喪與挫敗感席卷了王鵬的全身,雖然死亡也算是一種懲罰,但對于這家伙來說,這樣的懲罰無疑還是太輕了。
還有那個董斌……
屠殺案的罪魁禍首。
身體再也支撐不下去了,王鵬丟下了手槍,背靠在了墻上,雙手用力按壓胸腔,努力讓自己幾乎窒息的神志恢復了一絲絲清醒。
接著這一絲清醒,他順利奔向了門外,一個翻身越過了院墻,翻滾著摔在了小區馬路的中央。
路燈照在他身上,他已經沒有多余的體力去呼救,但所幸的是馬路上的動靜終究還是被因為大戶人家的傭人看見了。
那傭人報了警,很快警車和救護車一起到了,對他進行了簡單的急救工作之后,將他送到了舊金山的醫院。
通過通訊錄調查,舊金山的警方聯系了邢邊,邢邊又找到了陸舟。
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是兩人乘坐空天航班,一同前往舊金山的醫院了……
舊金山醫院。
跟著陸舟一起來醫院的不止是刑邊,還有大使館的工作人員。
對于要合作的特務出現在自己境內執行任務的事情,北美聯盟發出了外交抗議。
畢竟攜帶武器私闖民宅可是嚴重的刑事案件,這要是不管的話,還要不要尊嚴了?
然而目前來看,泛亞合作似乎并沒有將北美聯盟的抗議當一回事兒。
在剛剛來到醫院的時候,陸舟可以很明顯地從舊金山警察局局長的臉上,看到那一絲無奈和憋屈的神采。
“全身器官衰竭,雖然我們給他更換了新的仿生肺……但到了這個份上,基本上已經沒救了。”
站在病床的旁邊,手中展開著全息病歷本的醫生,臉上面無表情。
這兩天整個舊金山市就像是地獄一樣,人一車車的往醫院里送,最后有一車車的送出去。有條件的家庭選擇半口氣吊著,沒條件的家庭被迫替變成了植物人的家人選擇了安樂死……
到現在,對于死亡這件事情,他基本上已經麻木了。
聽到醫生的話,陸舟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神色凝重的說道。
“將那些衰竭的器官全部換掉呢?”
“包括大腦嗎?”那醫生看了他一眼,用像是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他,繼續說道,“也許泛亞合作的技術會先進一點,但至少就我聽說過的,這世界上還沒哪家醫院能做換頭手術……你要是實在舍不得你朋友,干脆定制個仿生人得了。”
醫生覺得自己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建議,畢竟現在p病毒的危機似乎已經被泛亞合作給解決掉了?
看著陷入沉默的陸舟,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帶著病例轉身離開了房間,去其他病房了。
感覺氣氛有些壓抑,刑邊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出去抽根煙。”
將王鵬卷進這件事情是他的主意,他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旁邊的這個人。
說完,他也轉身離開了,并輕輕帶上了門。
病房安靜了下來。
看著自己躺在呼吸機上的老朋友,陸舟沉默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開口說道。
“以前我認為分別只是一眨眼的事情,最終會被漫長的歲月磨平,但這段時間以來我也發現了,我對感性的理解還是有些太簡單了。”
“怎么說呢,看著自己的友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確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看來永生確實是一瓶毒藥,也許我確實做了錯誤的選擇……”
忽然,陸舟笑著搖了搖頭。
“抱歉,說了些奇怪的話……小艾,可以麻煩幫我關閉病房里的監控嗎?”
天花板一角的監控,微微閃爍了一下紅燈,雖然并沒有應答,但陸舟知道,自己的小艾已經替他辦好了。
用五分鐘思考了一下未來的路,心中已經做出決斷的陸舟,從懷中取出了一支紅色的試管。
“……所幸在關于進化的事情上,我還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伸手摘掉了他臉上的呼吸機,陸舟將試管中的液體給它灌了下去。
“好好睡一覺吧。”
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陸舟將呼吸機給他重新帶上,然后將空試管塞回了懷中。
看著躺在床上的友人,他笑了笑,輕聲說道。
“等明天起來,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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