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點人?”
看著空蕩蕩的會議室,陸舟有些不太適應。
他在瑞典皇家科學院辦講座的時候,那場面可是人山人海,擠不進報告廳的人甚至都坐到了走廊上。
而現在,他粗略的數了一下,也只有二十來個人在會議室里。
其中一小半的面孔他還都認識。
比如錢師兄、劉師兄什么的……
“咱們研究所正式的研究員本來不多,我以為您要說什么比較機密的事情,一些還在實習期的研究員以及研究助理我就沒有叫來,”站在陸舟旁邊的楊旭有些尷尬,立刻補充了一句,“要不我現在通知下去?”
陸舟微微愣了下,隨即笑道:“不用,沒來就算了。坐在這里的都是研究所的骨干,我只是簡單地說兩句。”
將U盤插在了多媒體講桌上,投影儀打開。
身后的幕布降下,陸舟清了清嗓子,神色微整,開口說道。
“諸位可能都已經聽說過了,可控核聚變項目正式落戶金陵。”
當陸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會議室里發出了陣陣騷動的聲音,研究員們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訝與震撼。
雖然此前已經聽到了一些傳聞,但那種道聽途說來的消息,顯然遠遠比不上被陸舟當面確認來的震撼。
若是其他人說自己要搞可控核聚變這么超前沿的東西,大家聽了之后多半都會付之一笑。
然而陸舟不同。
他不但破解了NS方程解存在性問題這種世紀難題,更是借助其獨創的L流形為難以捉摸的等離子體湍流建立了數學模型。
這么一位神一樣的老板說自己要搞核聚變,即便現在連仿星器的影子都看不到半點,但坐在這里的研究員卻不自覺地就信了半分。
只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陸舟為什么要在這里說起這件事?
計算材料研究所畢竟不是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研究的是材料方面的問題,與可控核聚變的研究毫不相關。
不過,陸舟接下來的那番話,便回答了所有人心中關于這個問題的疑問。
“……可能有人會在心里問,這和你們有什么關系,畢竟你們大多都是化工出身,最終選擇了材料作為自己的發展方向,哪怕有凝聚態物理出身的,也與等離子體物理和核工程毫不沾邊。”
“然而,能源技術的突破,材料技術的進步是不可分割的。我們需要更龐大的磁場來約束難以琢磨的等離子體,也需要更牢靠的第一壁,去承受聚變反應的光和熱。”
看著在座研究員們,陸舟停頓了片刻,說起了重點。
“未來我們的研究,將主攻兩個大方向。一個是超導材料,正如我先前說的,我們需要一種在工程上更加簡潔、超導溫度更加接近室溫的材料,來強化我們的磁場。”
“其二則是耐熱材料,我們需要足夠耐高溫的第一壁來阻擋逃逸磁場的等離子體。”
“目前在超導材料上,我們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于月前MRS秋會上展示的SG1在超導轉變溫度上已經達到了101K。在眾多超導材料中,這個數字遠遠談不上多出色,但石墨烯材料本身的可塑性,還存在著極大的潛力等待著我們去發掘。”
在身后的PPT上,陸舟將完成可控核聚變所需的前置技術羅列在了一張圖片上。
這些都是公開的問題,也是可控核聚變所面臨的瓶頸。
他再強也只有一個人,不可能將所有的地方都做到面面俱到,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一個大的課題拆成無數個小課題,然后分包給下面的研究員去做。
而他自己,則選擇其中幾個比較難以解決的問題去研究。
事實上,在推進一個重大科研項目時,國內不少研究所都是這樣的模式。
一個院士拿到了一個千萬級經費的大項目,然后將從這個項目里面拆出N個百萬級或者十萬級經費的子項目,交給長江學者之類的教授也就是學術界中所謂的小牛去做,如果課題還能被進一步細分的話,在長江學者的下面還有杰青等等,然后向金字塔一樣往下層層鋪開……
當然了,這只是一種形象卻不恰當的比喻。畢竟在學術界的金字塔中,無論是長江學者還是杰青,相較于一般研究人員而言,那都是妥妥的大牛了,也只有彼此之間才能分得出層次來。
至于金字塔的最末端倒是沒有爭議,那自然是學術界最苦最累、任勞任怨的科研狗了。
回望著會議室內的一雙雙視線,陸舟頓了頓,繼續說道。
“諸君,我們正在從事一項偉大的事業。”
“如果我們成功了,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乃至我們的文明,都將從中受益。而這其中的價值,不是用任何貨幣足以衡量的。”
“我深知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工程,甚至于每一步都將充滿艱難。”
“但我有信心,與諸君共同攻克這道難關!”
“愿與諸君共勉!”
散會之后。
拿著會議記錄本,劉波還在喃喃自語地念叨著:“可控核聚變……你說這玩意兒靠譜嗎?”
錢忠明:“什么靠不靠譜?”
劉波:“咱們研究所滿打滿算才百來人,這其中還算上了那些從金大動員過來的本科生。正式的研究員才二十來個,而你看到那PPT上的課題了沒?單就人手而言我看都懸。”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錢忠明而是反問道:“除了咱老板,華國學術界有幾個諾貝爾獎。”
劉波微微愣了下,不明白他為啥問這個問題。
“楊院士,屠老前輩……莫言?”
錢忠明:“我說的是學術界。”
劉波:“那就兩個了。”
錢忠明接著問:“還在科研第一線上的又幾個?”
楊老前輩已經95歲高齡,雖然為共和國培養出來不少優秀的物理學人才,也為華國物理學的發展提出了不少有建設性的意見,但顯然已經遠離了科研工作的第一線。
屠老前輩也是一樣,已經八十七歲高齡她,現在已經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不管老人家還在不在科研崗位上,指望老人家還能做出重大的研究成果,本身已經有些不現實了。
想了一會兒,劉波說道:“……好像也就陸神一個了。”
“是啊,”錢忠明點了點頭,“所以你覺得對他來說,缺人會是問題嗎?”
諾獎大佬的研究所放出話來要招人……
只怕半個華國乃至海外的科研狗,都怕是要削尖了腦袋想辦法往里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