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卷著遮天的暴風雪,挾著天崩地裂的踏地聲,狂沖而下,在某一個瞬間,沖出風雪,進入了大魏將士的眼簾中。
黑壓壓如黑云壓地般的鐵騎狂潮,兵甲反射著獵獵寒光,幾欲將蒼天映寒,兩萬西涼鐵騎,如潮水般漫卷而至。
三軍將士精神為之一緊,皆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刀槍,精神集中到了頂點。
即使是再精銳的大魏將士,看到天下聞名的西涼鐵騎之時,眼中也多多少少神色為之一動。
陶商的眼眸之中,卻只有無盡的殺機,還有凜烈如狂的自信。
他沒有半分懷疑,他就是要在今天,要在這片戰場,滅掉天下聞名的西涼鐵騎,滅掉曹操最后的依仗。
眼見敵騎已近,陶商手中戰刀緩緩一抬,厲聲道:“大魏將士們,準備迎敵!”
戰無不勝 天子,這一聲簡簡單單的話語,卻瞬間驅散了將士們心頭的一絲忌憚,兩萬將士立時眾志城誠,眼中只有涌動的熱血。
兩萬步騎大陣,巍然不動,傲對狂逼而至的敵騎。
前方處,敵騎已至里許之外,銀槍白馬的馬超,橫槍傲立,冷絕狂烈的目光,不屑的射向魏陣。
當他看到那面“魏”字皇旗時,嘴角頓時揚起了狂妄的冷笑,口中冷哼道:“陶賊,你果然也在,很好,我馬超多謝你把這件曠世奇功拱手送上。”
馬超是傲然無比,不遠處的嚴顏,蒼老的臉上則燃燒著凜烈的復仇怒焰,一張老臉都扭曲變形。
“陶賊,今天我嚴顏非親手殺了你,為我舊主報仇,為張任報仇雪恨不可……”這員蜀中老將,咬牙切齒,怒目圓睜。
轉眼間,敵騎已奔馳近五百步外,馬超銀槍一橫,喝止住了大軍的前進。
敵我兩軍,相隔五百余步,形成了對峙之勢。
魏軍方面是兩萬余人,秦軍方面亦是兩萬人,但卻是兩萬騎兵,從表面上來看,秦軍占有優勢。
大軍方一止步,龐德便飛馬而至,拱手道:“孟起將軍,德愿率前軍沖擊,一舉沖破敵陣。”
馬超沒有一絲遲疑,當即揮槍喝道:“好,本將就令你率一萬鐵騎正面沖擊,一舉給本將沖破敵陣,叫陶賊見識見識我西涼鐵騎的威力。”
馬超雖然自信狂烈,卻還保持著一絲冷靜,沒有一口氣把余下的一萬騎兵,統統都投入到沖鋒當中。
“德去也,孟起將軍就看我如何破敵吧!”龐德慨然一拱手,策馬飛奔而去,直奔前軍。
這時,原本復仇心切的嚴顏,反倒是冷靜了下來,拱手提醒道:“馬將軍,我們還沒有探明陶賊是否帶了暴雨連弩軍團,敵情不明的情況下就貿然出擊,恐怕有些不太穩妥吧。”
耳聽嚴顏對陶商如此忌憚,馬超就不滿了,冷眼瞟了他一眼,冷哼道:“我說嚴老將軍啊,你不會是屢屢被那陶賊擊敗,被他打怕了,打出心理陰影了吧,以為自己不是陶賊的對手,我馬超就也不是陶賊的對手!”
此言一出,馬超傲慢的性格盡顯無疑,竟是毫不掩飾自己對嚴顏的輕視之心,把嚴顏聽到老臉一黑,頓是不悅。
只是嚴顏雖對馬超的諷刺不滿,無奈人家是三軍統帥,又是曹操的愛將,縱然心有不滿,也不敢有所表露。
嚴顏只得強按下窩火,苦口婆心的提醒道:“老朽是屢屢敗給了陶賊,所以老朽老深知那陶賊的厲害,老朽知道馬將軍你了得,但你畢竟沒有跟那陶賊交過手,不知此人的厲害,我勸馬將軍還是不要太小視陶賊才是。”
馬超卻冷哼一聲,不屑道:“你不就是怕陶賊的暴雨連弩嗎,本將今天就叫你看看,我的西涼鐵騎,是怎么叫他的暴雨連弩無用武之地。”
馬超的豪言是狂到了沒邊,甚至根本不把暴雨連弩放在眼里,仿佛已有破解之策,這讓嚴顏不爽之余,心中又涌起了狐疑。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嚴顏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好閉上了嘴巴,靜觀馬超到底是在吹牛,還是確有實力。
嗚嗚嗚——
秦軍陣中,進攻的號角聲,肅殺吹響。
前軍處,龐德一聲下令,一萬西涼鐵軍緩緩出陣,組成大大小小九座鐵陣方陣,如鋼鐵巨獸般,向著對面的魏軍開始輾動。
陶商鷹目如冰,穿越雪霧飛塵,敵陣的變化盡收眼底,頓時劍眉微凝,口中喃喃道:“張儀的情報果然沒錯,馬家的鐵騎,確實與眾不同……”
正面方向,正在逼近的秦軍鐵騎,并沒有如其他騎兵那么,加速狂奔,妄圖仗著速度和沖擊力的優勢,一鼓作氣從魏軍的正面突破。
更令魏軍上下都感到驚奇的是,這支西涼鐵騎,并沒有如其他的騎兵那樣,手執著長槍大戟沖鋒,而是個個都手執著半人高的大厚盾,結成密密麻麻的龜甲陣,如移動的堡壘一般,緩緩前進。
“騎兵,竟然結盾陣,這是什么陣勢?”身邊的羅成脫口驚呼。
霍去病也目露奇色,驚奇道:“我從未見過騎兵推進這般緩慢,竟然還結盾陣前進,這西涼鐵騎實在是……”
霍去病和羅成尚且驚奇不解,左右的兩萬魏軍步騎將士們,又如何不是驚異無比。
他們早已做好準備,應對敵騎的正面擊,卻沒想到,敵騎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如步兵那樣結成龜甲盾陣前進。
兩萬魏軍將士,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蒙了。
就在兩萬雙驚奇的目光中,龐德率領的一萬龜甲騎兵陣,踏著轟天巨響,緩緩的逼進而至,轉眼間,就逼近至魏軍近兩百步。
這個距離,已經進入到了魏軍強弩的射程。
敵軍有盾陣,暴雨連弩射速雖快,但穿透力卻不行,顯然奈何不了敵軍,這也是陶商為何沒有帶暴雨連弩的原因。
不過,先前為了協助英布守蒲坂,陶商已調了兩千多的破軍弩營,現在正是這支弩軍的用武之地。
眼見敵騎已進入射程,陶商沒有一絲猶豫,揮刀喝道:“破軍弩士,給朕往死里射!”
號令傳下,前軍槍盾手之后,兩千破軍弩營即刻扣動了機括。
嗖嗖嗖——
撕裂的破空之聲驟然大作,兩千多支穿透力驚人的弩箭,騰空而起,直撲敵陣而去。
箭雨如下,頃刻間轟射而至。
下一秒鐘,魏軍將士卻盡皆愕然變色。
那兩千利箭射在敵軍大盾中,竟然紛紛被彈落開來,根本無法穿透敵軍大盾。
“怎么回事,連破軍弩箭都穿不透敵人大盾么!?”霍去病眉頭一凝,眼中奇色更重。
魏軍將士們顯然不知道,馬超這支鐵騎軍團所用大盾,極為厚重,中間一層為厚木,外面一層蒙了兩層牛皮,最內一層還蒙了一層薄鐵皮。
這樣堅厚的大盾,乃是可以抵御三石弩的重擊,堪稱天下第一堅盾。
而這樣一面盾牌,造價也頗為昂貴,乃是馬氏一族靠著在西涼搜刮多年的財富,才打造成而,整個天下也只馬家軍團才擁有。
馬氏一族歸順曹操之后,這支裝備有天下第一堅盾的騎兵軍團,也隨之變成了曹操手下的一支精銳之師,在曹操平定關隴的戰爭中,這支軍團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馬超正是仗著這支華麗的堅盾騎兵軍團,才敢前來奪還蒲坂津,才敢無視魏軍的暴雨連弩。
“連破軍弩箭都果然無效么……”陶商鷹目中流轉出一絲厭惡。
神色只微微一動,陶商即刻下令,命英布的步兵軍團,做好準備,以應對敵騎的正面沖擊。
弩箭無效,霍去病和羅成的騎兵軍團,要護住兩翼,這種情況下,只能由英布槍盾步兵軍團,來正面硬扛敵騎的撞擊了。
中軍處,令旗搖動如風,號令下達。
英布看到信號,即刻直奔前軍鎮壓,喝令大盾手穩住陣腳,槍戟手握緊手中兵器,準備將沖上來的敵騎,扎成肉串。
在英布看來,就算秦軍騎兵有大盾,但騎兵終歸是騎兵,大盾只能抵御己軍的箭襲,最終必然還要裂陣沖擊。
那個時候,任你大盾再堅也無用武之地,只能以血肉之軀來沖擊,到時候,就要被我密密麻麻的槍戟,扎成刺猬。
魏軍將士得令,盡皆握緊槍戟,豎穩了大盾,屏住呼吸,集中全力等待著敵軍的沖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敵騎軍團越逼越近,轉眼已近三十余步。
這已經是極近的距離,就算是步軍也可幾秒鐘之內就沖上來,誰料秦軍騎兵卻依舊結著龜甲陣,始終沒裂陣沖鋒。
魏軍將士們開始焦慮,開始疑惑了起來,完全為西涼鐵騎的異常之舉而不解,擾動了軍心。
就在魏軍將士心存狐疑不安之時,敵騎陣中,龐德臉上掠起了猙獰的冷笑,大喝一聲:“龜甲陣,裂陣,矛槍騎,出擊!”
號令傳下,敵軍陣中,號角聲突然由嘹亮轉為急促。
大大小小的秦軍龜甲陣,聞令而聽,突然間裂開了一道道的空隙,數以千計的輕騎兵,從縫隙中沖出來,直奔魏軍步兵陣而上。
“終于還是要裂陣沖擊么,果然不出我所料,哼……”英布不屑一哼,旋即大聲喝令,命槍盾手們扎穩了腳跟,全力迎接敵騎沖擊,不可后退一步。
英布自信十足,在他看來,這些突然沖出的敵騎,皆不過是輕騎兵而已,在沒有重甲的保護,又沒有幾百步沖刺的速度加成之下,這樣向著他的槍盾陣撞來,就是在自尋死路。
一萬步軍槍盾手中,信心也陡然大作,眼中殺意狂燃,他們已做好了準備,將敵騎扎成肉串。
異變,突生!
那數千狂沖而出的輕騎兵,手中拿著的并非刀槍,而是一支支細長的長矛,他們也并沒有正面撞擊魏軍盾陣,而是從盾陣之前飛抹而過。
就在擦陣而過的瞬間,千余輕騎兵,猛的將手中的矛槍,狠狠的投擲而出,千余支有一人多長的矛槍,便鋪天蓋地的扎向了魏軍。
血霧飛濺中,矛槍竟是輕松的將魏軍大盾刺穿,瞬間將魏軍連人帶盾扎飛出去。
慘叫聲,驟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