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由基獨眼中寒光凜烈,就如他的箭一樣犀利,目光死死的盯著對面烏壓壓而來的敵騎。
陣前處,肅列于自己左右的,乃是他精心打造出來的一千破軍營。
他雖善弓,但也精于弩,精通訓練弩士,這一千重弩士,乃是他花了半年時間,在陶商的授意下秘密組建。
今日,終于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當年袁紹用先登弩士破公孫瓚白馬義從,陶商今天就要用破軍弩兵,去對付袁紹的幽并鐵騎。
養由基心中熱血已燃,他也渴望著這場戰斗已久,他要用一場偉大的勝利。來證明自己不只是一名會使弓的射手,更是一位可以訓練出精兵的大將。
神思間,腳下大地震顫愈烈,敵騎已沖至四百余步遠。
養由基獨眼一凝,將手中穿星弓一揚,大喝一聲:“破軍弩士,集結列陣。”
一千破軍弩士得令,急將放于地面的大盾舉起,一道鐵壁頃刻結成,擋在了主陣之前。
破軍之陣,前排是齊人多高的木質盾牌,后排處,八石弩、六石弩、五石弩和四石弩逐次排列。
箭已上弦,寒光流轉的箭矢,如死神的獠牙,死死的盯住沖涌而來的敵騎 幾秒鐘后,袁軍最前排的一千重甲鐵騎,已狂奔至三百步外,攪動天地塵霧茫茫,好似世界末日將要降臨一般。
兩萬多步軍,望著敵騎這般驚人之勢,都暗暗捏了把汗,咬牙苦撐著意志,半步不退。
呂靈姬秀眉緊蹙,一顆心兒也提到了嗓子眼,緊握畫戟的手心,早已浸出一層冷汗。
她熟知騎兵的優勢,自然深知,一旦養由基的破軍營,沒能擋住敵騎的沖擊,后面的步兵轉瞬間就會被一并沖垮。
曠野之上,以步敵騎,一旦陣形被沖垮,他們面臨的就將是一場毫無勝算的屠殺。
心情緊張的呂靈姬,再次看向自己的夫君,看到的依舊是那張從容不迫的臉。
“夫君他何來的自信,對這個破軍陣這么放心,難道說,他確有必勝的把握……”
丈夫的鎮定,令呂靈姬內心稍安,深吸一口氣,準備決死一戰。
就算養由基沒能擋住敵騎,今日,他大不了就陪陶商血戰殺場而已。
呂靈姬已抱定戰死的決心,陶商的嘴角,卻悄然揚起一絲冷絕的詭笑。
一雙信任的鷹目,直射養由基。
那獨眼弓神,此刻卻凝神前方,心中估算敵騎的距離。
三百步!
時機已到,養由基穿星弓一揚,大喝道:“八石弓,發射!”
嘣嘣嘣——
擁有八石力量的重弦,彈動空氣,竟發出撕裂的悶響,震到全軍士卒耳朵發麻。
破空聲驟起,數百挾著八石之力的弩箭,破空而出,向著迎面敵騎撲去。
箭去如風,眨眼間,沖在最前面,毫無防備的一批袁軍重騎,紛紛應聲栽倒于地。
氣勢洶洶的袁軍鐵騎,前進的腳步立時放慢,被這突然性的一波打擊,皆是嚇了一跳。
顏良戰刀舞動,輕松擋開襲來之箭,舉目驚望,才察覺陶軍的陣形已發生了變化。
一面“養”字大旗已迎風而起,層層盾陣,隱藏在盾后的弩手,令顏良第一眼,就想到了鞠義的先登營。
“是養由基,那個獨眼弓神,莫非陶賊用他模仿鞠義,也建了個先登弩營不成?”
顏良猙獰的臉龐一變,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
先登弩營,專門克制騎兵,若陶軍也練出這樣一支精兵,他這五千鐵騎,豈非羊入虎口。
一瞬間,顏良動了撤退的念頭。
只是,他的鐵騎沖鋒的速度,已達到了頂峰,若在這個時候撤兵,陶軍趁勢反殺,他必將遭一場大敗。
“不能退,我已向主公夸下海口,必首戰得勝,若是敗潰,我河北第一上將的威名何在 !”顏良即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鷹目再次掃視,他很快發現,陶軍的那支弩營,數量不過千人。
而且,他不相信這支弩營,會擁有堪比先登營的戰斗力。
他更不相信,陶軍弩箭,會強大到輕易洞穿他的重甲鐵騎。
“不許害怕,給我沖,繼續沖!”決然的顏良,舞刀大喝。
幽并鐵騎在顏良的催逼之下,強壓下一瞬間的心驚,繼續大喊大叫的向前埋頭狂沖。
“自己來送死,就怪不得我下手狠辣了……”
養由基冷哼一聲,再次喝道:“六石弩,給我射!”
嘣嘣嘣!
箭矢如風,又是一道天羅地網,迎著敵騎狂掃而出。
鮮血在飛濺,戰馬在嘶鳴,中箭者的慘叫聲沖天而起,越來越多的敵騎被射得人仰馬翻,倒地的人馬,使得騎兵軍團的沖擊速度受阻放緩。
幽并鐵騎的高傲,轉眼間,就被這恐怖的弩箭打擊,瓦解擊碎。
五石弩……
四石弩……
三石弩……
整整五輪箭矢打擊,前排的千余重甲鐵騎,被射得人仰馬翻,死傷慘重,片刻間便幾乎全軍覆沒。
連身披重甲的鐵騎都能夠擊破,陶軍重弩威力之強,已到了驚人的地步。
負責沖擊的前排重甲騎,如此輕松被擊破,后面的輕騎兵更是不堪一擊,不是被秋風掃落葉般射倒于地,就是死于自己人的撞擊輾軋之中。
兩萬陶軍將士,看著這等驚人的畫面,一個個竟是驚到了目瞪口呆,驚喜之色盡涌上了臉。
“這破軍弩士的威力,竟然這么……”呂靈姬更是驚喜萬分,急望向陶商,竟已語無倫次。
陶商卻只是笑而不語,心中卻在暗想,養由基這獨眼弓神,真是召對了,還有那個魯班,真是絕配。
似李廣的神箭營,多為弓手,最多也只能開三石弓,有效射程在一百余步,且洞穿鐵甲的機率有限。
若能神箭營迎戰敵騎,最多射不出三輪,敵騎已經撞到,且沒受多少死傷。
破軍弩士就不同了,個個裝備了最先進的具裝弩,可堪比先登弩,八石弩于三百步外,都可以射穿敵方鐵甲。
甚至,在三百步的范圍內,養由基的破軍弩士,竟然對敵方發動了高達五次的射擊。
如此強大的殺傷力,如此密集的齊射,別說是顏良的河北鐵騎,就算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復生,也要被擊滅。
五輪弩箭射罷,五千敵騎死傷過半,就此崩潰 崩潰的袁軍騎兵,止步于先登死士五十步之前,再也顧不得什么軍令,什么榮耀,只顧撥馬亂竄。
此時的顏良,已是錯愕變色,一張臉驚到扭曲變形。
“那養由基,竟然訓練出這樣一支弩營,威力堪比先登營,這怎么可能……”顏良喃喃驚語,原本的一臉自信,已碎了一地。
幾十步外,陶商眼中的殺機,已如火山般噴發。
手中長刀一揚,陶商傲然大喝一聲:“敵軍已崩潰,全軍出擊,殺盡敵賊!”,
驚雷般的怒嘯聲中,陶商縱馬舞刀,如狂風般殺出陣來。
“殺——”
“殺——
震天的咆哮聲如雷忽起,兩萬蓄勢已久的陶軍將士們,追隨著陶商破陣而出,如洪流一般列陣而出,朝著崩潰的敵軍狂輾而上。
幾千速度已減,還不及掉頭逃轉的敵騎,被陶軍輾壓而上,轉眼又殺得是鬼哭狼嚎。
騎兵對付步兵,最大的法寶就是機動性,一旦失去了機動速度,就只有被宰的份。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顏良還沒能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時,他的鐵騎就已覆沒大半,分崩瓦解。
顏良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敗了。
慘敗!
高傲如他,原以為憑著五千鐵騎,可以輕松的收拾了陶商遠道而來的主力步軍,立下首功,為他們河北一派,搶下風頭號。
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是落放了陶商的圈套之中,被陶商早就準備好的利器,狠狠的收拾了一把。
河北第一猛將,當年對付公孫瓚,也不曾有過如此重大的損傷,卻不想南下首戰,就敗到如此地步。
恥辱啊,莫大的恥辱!
“陶商,陶商……”顏良咬牙切齒,萬般的不甘。
迎面處,陶軍已勢不可擋,輾壓而來,顏良手起刀落,輕松的連斬數人。
他卻知道,自己武藝最高,只單一己之力,卻也無法挽回敗勢。
再強戰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百般無奈不甘之下,顏良還是狠狠一咬牙,跟著敗兵,向著白馬城北的渡頭逃去。
顏良騎兵一敗,陶商趁勢掩殺,直奔白馬城而去。
此時敵將蔣奇,還正率五千步軍,正在圍攻白馬城。
顏良要收拾陶商主力,立下首功,他當然也想拿下白馬,分得一杯羹。
可惜,他的美夢破滅了。
正攻城兇猛之時,斥候卻飛奔而至,大叫道:“稟將軍,顏將軍為陶軍主力所敗,已向渡頭撤退,他命將軍也速度步軍前去會合 “什么!”
蔣奇大吃一驚,臉色驟變,驚叫道:“顏子正有鐵騎五千,還有一千重甲騎兵,怎么可能敗給陶商的步兵。”
話音方落,只見西南方面,塵霧沖天而起,殺聲隆隆如雷,成千上萬的陶軍士卒,如出籠的群獸般,狂涌而來。
鐵的事實面前,蔣奇不得不接受這殘酷不可思議的事實。
河北第一大將顏良,確是敗給了陶商之手。
“怎么可能,那陶商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擊敗顏良的五千鐵騎?”蔣奇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這時,原本被圍的白馬城,竟是城門大開,守將李廣率守軍反殺而出。
后面陶軍主力殺到,城中守軍又殺出,里應外合之下,未戰,袁軍的士卒已瓦解,紛紛敗潰。
“撤退!全軍向渡頭撤退!”蔣騎已徹底的慌了神,顧不得許多,急是大吼撤退。
可惜,為時已晚。
南面方向,陶軍洶涌而至,轉眼就將來不及撤退的袁軍步兵,沖得四分五裂。
陶商手舞戰刀,無人能擋,直奔中軍所在,就在蔣奇還來不及撥馬而逃時,就舞刀殺至。
一聲雷鳴般的暴嘯,手中戰刀挾著雷霆之力,直奔蔣奇面門而來。
刀鋒未至,那哧哧的破風之聲,已震得蔣奇心驚膽戰。
來不及逃跑,蔣奇只能側身豎刀相扛,雙臂盡起全身之力,妄圖擋下陶商這超強的一擊。
金屬狂鳴聲,凄厲的慘叫聲中,武力值只有60出頭的蔣奇,焉能敵得住陶商這神鬼一擊,一刀便震飛出去。
“這就是陶商嗎,此人的武力,竟然如此之強,連我也……”
落地的蔣奇,驚痛難當,萬沒有料到,那個天下第二大諸侯,竟然武力強悍如斯。
就在他驚駭的瞬間,陶商已縱馬從他身邊抹過,手中戰刀如磨盤般向著他的脖子掃過。
鮮血飛濺,蔣奇一顆人頭落地。
失去主將的袁軍步兵,斗志更加崩潰,紛紛盔棄甲,向著渡頭方向逃去。
陶商揮斥著大軍,尾隨在敗兵之后,如巨浪一般,驅趕著數千敗逃之兵,一路向著渡頭殺去。
黃昏時分,陶商殺至了渡頭,只見幾千號敵軍,正擁擠在水營渡頭一線,你爭我搶的往船筏上爬,想要逃到對岸。
望著混亂的敵兵,陶商眼中只有意猶未盡的冷笑,長刀向著渡頭一指,“真正的屠殺才剛剛開始,我們繼續狂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