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琦心中嘀咕著，有點不太理解唐歡的腦回路。
她畢竟是進了社會就一頭扎進系統里了。思維和想法，也是完全體制內的模式。
在曹琦看來，不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那也是很難逾越的高峰。
堂堂正廳級大佬，擱在白城，那都是能進常委的存在了。
說擼掉就擼掉？有點大言不慚了吧？
反觀李副局長，在一番示弱無果之后，腰板也漸漸硬朗起來了。
擼掉我？
你唐歡也未免太狂妄了吧？
大了不說，我李副局長堂堂市局三把手，正廳級官員。就算擱在四九城，那也是正兒八經的高干。你無緣無故，說擼就能擼掉？
還有王法嗎？
還有制度嗎？
真以為你憑關系逃脫了黃委員的鎮壓，就能在四九城橫行無阻了？
你在商界如何狂妄自大，沒人管你。
在官場，還能讓你一手遮天不成？
那這華夏的天，可就真要變了！
李副局長漸漸抬起臉龐，目光平靜地看了唐歡一眼，一字一頓道：“唐老板。該給您的面子，我李某人已經給足了。我既不追究您在市局大打出手，也給了您合理的解釋。”
頓了頓，李副局長負手而立，威嚴漸漸展露：“但您要說讓我烏紗不保，甚至擼掉我。”
“您大可試試我這烏紗，是不是紙糊的！”
伴隨李副局長的叫板，一時間，辦公室內的氣氛劍拔弩張。
李副局長扯下了面具，不再含糊。
唐歡也是慢慢管理起面部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李局，你這烏紗是不是紙糊的，我暫且不論。”
唐歡緩緩站起身來，意味深長道：“但你這陽關大道，我看是走到頭了！”
說罷，唐歡終于按下了早已撥好的號碼。直通譚局長。
嘟嘟…
嘟嘟…
稍作等待，電話接通了。
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一把穩重卻略顯平靜的嗓音。
聽嗓音，不像是五十出頭的譚局長。
曹琦也分辨出來了，那是譚局長的秘書。
“喂？請問您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譚局長秘書的聲音。
“我找譚工。”唐歡直呼大名，毫不客氣。
“您找譚局長有何貴干？”秘書平和地問道。
“找他算賬。”唐歡一字一頓道。“你可以不把電話給譚工。但有句話，你得給他。”
“別當縮頭烏龜了。我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把他揪出來！”唐歡目光一沉，咔嚓一聲掛斷了電話。
眼看唐歡連對譚局長，也如此放肆。
李局長忽然有點后悔剛才的按捺不住了。
任務，是譚局長布置的。
執行者，也絕對算不到他李局頭上。
何必呢？
干嘛非要逞一時之快呢？
這唐歡來歷復雜，萬一真有驚人手段，毀了自己前途，找誰說理去？
李副局長表情微妙，余光落在了曹琦清瘦的臉龐上。
說不得，到時候還得找曹琦，讓她幫忙求求情。
看架勢，這曹琦跟唐歡的關系，還真是親密無間。沒準比自己掌握的情報還要多一些。
“李局。”
掛斷電話之后，唐歡繞出辦公桌，慢條斯理道：“我借曹處長用兩天，你不會有意見吧？”
李副局長面子上必須過得去，他悶聲悶氣道：“曹處長本就負責你的安保任務。唐老板隨便！”
曹琦聞言，卻是微微蹙眉。
唐歡來之前，這李副局長可是明著警告過曹琦，她已經被踢出局。這任務，已經跟她無關了。
眼下，卻又如此輕松地點頭答應。
曹琦在系統里待了那么多年，基本能夠分析出這李副局長的心態。
別看他嘴皮子叫板，心里，其實已經發虛了。
這大概就是官僚了。
能打官腔，絕對不好好說話。
唐歡也不多說，拉著曹琦就走出了辦公室。
下了樓，帶著曹琦上了他的老款GLC。
曹琦心中不踏實，還很困惑。
她抬頭看了唐歡一眼，奇道：“你帶我出來干什么？”
“防止你被誘降。”唐歡意味深長地說道。
誘降？
曹琦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唐歡的意圖。
她已經得罪了李副局長，而唐歡，更是在市局大鬧一場。雖說她不是罪魁禍首，卻也絕對被市局視作唐歡的同伙。
唐歡要是做了，市局能放過她？
一通“審訊”在所難免，甚至會罵她吃里扒外，不知分寸。
跟著唐歡走了，才能確保清靜，并遠離塵囂。
了解了唐歡的良苦用心，曹琦再度追問道：“那你做了這些事兒，究竟想干什么？”
這才是曹琦最大的困惑所在。
即便市局組織這次安保行動，唐歡不愿接受，甚至認為市局圖謀不軌。拒絕不就行了嗎？
又何必親自跑來市局鬧事呢？
鬧完李副局長，還親自給譚局長打電話放狠話，叫板。
這不是小事做大，鬧得不可收場嗎？
曹琦愈發看不懂唐歡了。
以前發傻犯渾吧，起碼還有原因。
現在干這些飛揚跋扈的事兒，似乎連緣由都沒了。就圖個一時痛快？
這回卻沒等唐歡開口，專心開車的元寶忍不住微笑道：“曹警官，我們老板不喜歡被人利用。更不喜歡吃虧。誰要是在他頭上動土，他一定會讓這幫家伙追悔莫及。”
曹琦愣了愣，猛然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
她看了唐歡一眼，乍舌道：“你真要和譚局長斗？”
這個唐歡瘋了嗎？
唐歡笑了笑，抿唇說道：“我先送你去個舒適的地方。”
曹琦張了張嘴，卻見唐歡搖頭，目中透著冷厲之色。分明是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曹琦被唐歡安排到了大老板董清卿家中。
雖然還是下午，但董清卿還是一接聽唐歡的電話，就趕回家了。
安頓好曹琦，董清卿用力揪了揪唐歡的胳膊：“你把我這當收容所了？”
唐歡吃痛，卻只是微微皺眉。不像往常還跟董清卿瞎貧。
董清卿見狀，忙問道：“遇到麻煩了？”
“沒事。”唐歡搖搖頭。道。“我能解決。”
寒暄兩句，唐歡擺手下樓，重新坐回了GLC。
“老板，去哪兒？”元寶作為貼身司機，他對唐歡的了解，其實比很多人都要深刻。
把曹琦送到大老板家中，一是要保護曹琦，二，也為方便行事。
他可沒天真的以為，老板隨便在市局鬧一場就罷休了。
好戲，還在后頭！
“市委大院。”唐歡點了一支煙，口吻冰冷道。
元寶聞言，重重點頭：“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