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琦表情嚴肅且認真地掏出了筆記本。雖說身穿便裝，可常年在一線沖鋒陷陣的她，依舊展露出了非常嚴峻的警威。
這，其實也是唐歡在如此大的“交易”之下，還能想到提拔一下曹琦的初衷。
有豐富的前線經驗，且能力出眾。最主要的是，未來唐歡可以在多層次上進行指點。
唐歡堅信，曹琦的未來，非常可期。
這不，人家一邊來感謝自己對令尊的幫助，一邊，還要來了解唐歡的實際情況。
唐歡樂了。
他端起桌上的普洱抿了一口，然后好整以暇地點上一支煙，格外悠閑地問道：“曹警官，不知道你想了解我哪方面的情況呢？”
雖說臺詞變了。
可跟初次相識在審訊時的姿態卻如出一轍。
唐歡很皮，很壞，很惡劣。
半點沒有配合曹警官工作的意思。
當初的她，只不過是副科級。現在，人家可是副處了…
這要擱在白城，曹警官也算是分局副局長了。可能在臥虎藏龍的四九城，她這官階實在不值一提。但也是手握實權的人物了。尤其是在系統里，絕對稱得上年輕有為。
曹琦跟唐歡打了好幾年的交道，也算是唐歡在白城為數不多的好友。她又豈會不了解唐歡的個性？
見唐歡如此吊兒郎當，曹琦只得放下記錄本，抬眸看了唐歡一眼：“你知道現在的局勢很緊迫嗎？”
“什么局勢？”唐歡微笑問道。眼中寫滿了真誠之色。
瞧見曹琦，唐歡就想到了老教官齊白。聽鄧市長，哦不，是鄧書記說，老齊在白城干的有聲有色。已經要調往省廳了。前途一片光明。
曹琦抿唇說道：“你少裝蒜。連我都了解的情況。你堂堂唐老板還能被蒙在鼓里？”
唐歡莞爾笑了笑，搖頭道：“咱們難得聚一聚，又何必聊那些不開心的事兒呢？我心里有數。”
曹琦卻不干。
她神色沉穩道：“我這趟過來，主要就是來了解你的情況。并且——”
“并且什么？”唐歡微笑道。
曹琦抿唇說道：“我除了要了解你的情況，還會承擔起你的安全問題。”
唐歡聞言，臉上那吊兒郎當的表情瞬間消散。
曹琦來承擔自己的安全問題？
唐歡那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道冷色，十分不快。
曹琦卻被唐歡那詭異的目光給震住了。
他這算是什么反應？
是看不起自己嗎？
曹琦深吸一口冷氣，認真說道：“我的背后，會有一個非常專業的團隊支持我。單憑我個人，自然是不可能確保你安全的。”
唐歡知道自己的下意識反應被專業的曹琦捕捉到了。
她是干什么的？
早在白城的時候，就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每天審訊的犯人，不計其數。
捕捉面部微表情，對一個老警員來說，實在不是什么困難的事兒。
而事實上，唐歡臉上的表情，也絕非針對曹琦。
而是背后利用曹琦“捅刀子”的家伙。
啪嗒。
唐歡點了一支煙，端起普洱喝了幾口，看似隨意地問道：“為什么你要接這樣的任務？我只是一個商人而已。動用國家資源來保護我，有點離譜了吧？”
見唐歡談起正事兒，曹琦也沒藏著掖著。
“因為你是對國家經濟發展有貢獻的商人。而且，你在國際商界有很強的影響力。如果在本土出了什么事故，一定會引起國際輿論。”曹琦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么是你接這個任務？”唐歡稍稍放緩了語速。
他不想給曹琦任何壓力。
他甚至已經看明白了，曹琦絕對是被人“洗腦”，甚至蒙騙了。
“這是我們局長的意思。”曹琦緩緩說道。“我也希望能夠執行這次任務。”
唐歡輕嘆一聲。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保護？
怕自己在本土出現事故，引發國際輿論？
純屬狗屁！
這所謂的保護，只怕就是名正言順的監視，甚至警告吧？
有警方成員在，唐歡還怎么動用黑暗手段？
有警方成員在，他只能被迫使用被動的方式——守株待兔。
說白了，就是被動挨打。等挨揍了，再采取反擊。可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曹琦，就是官方派遣的重要棋子。唐歡無法拒絕的棋子。
他突然有點后悔，不知道將曹琦帶來四九城，是對是錯。
這場殺局，是姚東亭和清道夫專程為唐歡設計的。
可現在，官方卻出動了曹琦來保護自己。
這意味著什么？
就是在遏制唐歡的行動。讓他沒有太充足的操作空間。
甚至，等于變相保護清道夫和姚東亭。
唐歡猛抽兩口煙，心情有些煩悶。
他現在想知道，曹琦的任務，究竟是別有用心之人安排的。還是這就是官方的態度？
叮叮叮。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唐歡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許久沒聯系的齊白打來的。
“曹琦找上你了嗎？”
齊白沒客套，上來就直奔主題。
“嗯。我們正在聊天。”唐歡點頭。
“不要有反應，也不要讓她知道你在和誰講電話。”
齊白說罷，深吸一口冷氣道：“曹琦的父親，在出獄一周后，中風死了。也就是半個月前發生的事兒。”
唐歡聞言，眉頭深鎖。
視線，卻落在了曹琦那漂亮，但的確有些清瘦的臉龐上。不似當年那般張狂。
曹琦見唐歡望過去，抿唇笑了笑，算是給予回應。
可這一幕，卻看得唐歡愈發心疼。
苦熬多年，沒想到剛剛沉冤得雪，就走完了悲慘的人生。
這曹警花卻忍受痛苦跑來保護自己，何必呢？
“唉，這孩子命苦。”電話那邊的齊白繼而說道。“她在燕京的事兒，我已經聽說了。你別怪她，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說到底，她也是在乎你，緊張你。”齊白忽然鄭重其事道。“在京城，她就你這么一個靠得住的人。”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齊白說罷，徑直掛斷了電話。
多說無益。
唐歡有唐歡的難處，曹琦，也有她的悲慘遭遇。
以齊白對唐歡的了解，他相信唐歡能妥善處理。
那么多難關都跨過去了，這一次，齊白相信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