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書房。
這里曾是白慶陽在家里的辦公地點。
三十年如一日。
在這里,白慶陽作出了無數決策,并將白家一步步帶向巔峰。成為京城四大豪門之一。
盡管因為底蘊或者家族背景問題,白家始終是這四大豪門中最弱小的。可伴隨著時代的發展,以及華夏經濟體系的日新月異。白家脫穎而出,成為僅次于姚家的第二大豪門。
當然,只是純商業上。
在政府背景,或者人脈資源上。梁家和魏家,依舊占據優勢。
一旦高層在某一次經濟改革上插一腳,起主導作用。那么白家就極有可能重回第四。被擁有強大政府資源的梁家和魏家趕超上來。
所以在白不臣上位后的這兩年,他一刻都沒有松懈過。
他像是一根滿弦的彈簧,無時不刻不緊繃著,如履薄冰。
相比較與唐歡的恩怨,與那些公子哥的攀比,較勁。
白不臣更愿意將全部精力放在壯大家族使命上。
他鞠躬盡瘁,不擇手段強大家族,誓要做華夏第一豪門。
然后在白慶陽的祭日上,告訴他,他白不臣說到做到,沒有讓他失望。
但此時,在白慶陽曾經的書房。
卻坐著一對男女。
男的是白家家主白不臣,女的,則是連白煙都敬若神明的清道夫。
一個權勢滔天的可怕存在。
從那天會議上摘下面具之后,清道夫就再沒戴上。
如今,她重回華夏。更是以愛國商人的身份回國。
就更沒必要戴面具了。
但關于她的一切,白不臣都知道。
一部分,是通過自身渠道了解的。
另一部分,則是妹妹白煙告訴他的。
白煙這些年在海外干什么,白不臣或許不太清楚。白慶陽卻一清二楚。
為一個強大而神秘的組織效力,并獲取一定的回報和資源。
白慶陽能從無到有,一步步走到今天。除了自身的氣運和實力,也少不了白煙借助五角俱樂部提供的資源。
否則,白家未必能躋身四大豪門。
被譽為第五豪門的雷公,可一直虎視眈眈,從未放松過追趕的腳步。
而與此同時,雷公本身就是五角俱樂部成員。擁有非常豐富的俱樂部資源。
此時,二人端坐在書房,四目相對。
“木子姨。您的要求,我都做到了。”白不臣抿唇說道。臉上看起來頗有些高壓之下的蒼白。
清道夫卻紋絲不動,只是隨意打量白慶陽的書房:“我本該殺了你,為小白報仇。可惜,你是他唯一的兒子。”
白不臣薄唇微抿,平靜道:“這是我們的家事。”
“但小白卻是我的朋友。”清道夫的身上,自始至終都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
哪怕她手無縛雞之力。
哪怕她這輩子從未殺生,連殺一只雞的能力,恐怕都沒有。
可她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場,卻強大到親手殺死父親的白不臣,也感到陣陣心悸。
這大概就是真正的強者應該具備的強大氣場吧。
“為朋友報仇,理所應當。”清道夫微微瞇起眸子。
她雖已白發。
可臉龐上的肌膚,卻并沒有任何蒼老的跡象。
就算說她只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也一定有人信。
而她絕美的容顏,也撐住了歲月的摧殘。令人完全能夠想象到,年輕時的她,該是多么的風華絕代。
木晴子和唐國柱,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縱然是唐老太爺,也是非常贊成這門親事的。
可惜,唐國柱太妖了。
他喜歡上了一個相貌平平,卻才華橫溢的大學教授。并私定終身,有了唐歡。
背棄了所有人對他和木晴子的期許。
這個老怪物,一輩子都只干出格的勾當。從不循規蹈矩,只會離經叛道。
為了他,木晴子一夜白發,從此銷聲匿跡。卻創造了五角俱樂部,俯瞰蒼生。
“您要殺我,我反抗不了。”白不臣漸漸恢復了平靜。
“接下來你就要開始反撲了?”清道夫神色平淡道。
“但白家只剩我一個人了。”白不臣說道。“我死了,白家就沒了。您對得起我父親這些年的努力嗎?”
“白煙是你父親的養女。也是我的助手。”清道夫慢條斯理道。“她的能力,不在你之下。再加上五角俱樂部的支持,白家只會愈發興旺。”
“白煙?”白不臣面露不屑之色。“她只是您養的一條狗。”
略一停頓,白不臣抿唇說道:“原來木子姨您的目的,是想吞并我們白家,將其占為己有?”
“其心可誅。”清道夫冷冷看了白不臣一眼。不再出聲。
面對清道夫如此冷冽的話語,白不臣也陷入了沉默。
今時今日的他,絕非清道夫的對手。
五角俱樂部的強大,他雖沒有完全掌握。卻也略知一二。
這是一個近乎地下王國的存在。有閉環的經濟體系,有強大的軍事力量。甚至在很多海外國家的政治斗爭上,都有他們的蹤跡。
單憑一個白家,可能與之抗衡嗎?
如果清道夫非要不顧一切地毀掉他白不臣。
白不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以待斃。
至少白不臣身上是有缺陷,有死穴的。
而清道夫,以及她創建的五角俱樂部。看起來卻是銅墻鐵壁,毫無漏洞。
漫長的沉默之后,清道夫端起白不臣親手泡的茶,抿了一口道:“白家在你手中,也不會太壞。小白可以瞑目了。”
“謝謝您的贊美。”白不臣禮貌道。
白不臣知道,他過了清道夫這一關。
清道夫也并不會真的為父親報仇。
清道夫此番回國,可不會為了自己一個小角色大動干戈。
她有大事要做。
而白不臣的野心,只是將家族做大做強。
或許在清道夫眼中,他和螻蟻沒什么區別。
但螻蟻,也有螻蟻的倔強和韌性。
天上的鳳凰,翱翔九天。
地上的螻蟻,也會龜速前行,終達彼岸。
“出去吧。”清道夫淡然說道。“這里畢竟是你家。出去招呼客人。”
白不臣點頭,卻在離開書房時,忍不住說了一句話:“父親愛上您,也許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壞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