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的氣氛，因秦家姑姑這一問，而徹底壓抑起來。
這對秦家姑姑而言，是跨不過的一道坎。
從始至終，她沒有過問唐歡的任何情感問題。
也沒有干預過唐歡的私人情感。
她只是仗著未婚妻的身份，要求唐歡每個月來秦家住一晚。僅此而已。
更多的時候，她在督促著唐歡，鞭策著唐歡。
像一個任勞任怨的大姐姐，輔佐唐歡走向更遠大的未來。
但那一晚，唐歡卻當眾向她退婚。
仿佛開山斧一般，斬碎了秦家姑姑的心臟。
她不懂。
她不明白。
她不知道唐歡為何如此狠絕。
為什么他對所有女人，都能做到不求回報，默默付出。可反而對她，完全掉轉過來？
這幾年，秦家姑姑幫過他不止一次。而哪一次，她要求過回報？
她是他的未婚妻。
她以為，這些都是她應該去做的。
可她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
唐歡當著億萬人的面，向她退婚了。
那一刻，她心涼了。
也不想再與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
他將來是富貴，是落寞。都將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但她必須要有此一問：為何，你待他人這般，待我，卻是如此一般？
我秦素哪里對不起你了？
我秦素，在你心中就真的一文不值嗎？
面對秦家姑姑看似隨意，實則異常凌厲的質問，唐歡沉默起來。
良久之后，他抬眸看了秦家姑姑一眼，心情復雜之極。
她是他心中高高在上的女王。
是必須言聽計從的未婚妻。曾經的未婚妻。
她給予過他太多幫助。
甚至能拿整個秦家，陪他瘋狂。
她看似清冷，高傲。
可為唐歡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是令人肅穆起敬的。
那一次，唐歡與小少爺交惡。那一次，唐歡被京城紈绔當眾欺凌。
那一次次，都是誰在為他出頭？
難道付出這么多，就連一點兒回報都沒有嗎？
她目光冷冽地凝視著唐歡。
等待著這個男人的回答。
今晚，她需要一個答案。
唐歡也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我一直有點怕你。”唐歡緩緩放下了果盤，表情有些微妙道。
怕我，就能傷我？
這不合理，也不成立。
秦家姑姑沉默著，等待唐歡的后文。
不可否認，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為人性格。
放眼這四九城，怕她的，絕非唐歡一人。
哪怕是對待淘淘，她已經足夠溫和了。可淘淘依舊怕她。
她的強勢，足以令人感到恐懼。
“除了你，我沒怕過任何人。”唐歡繼續說道。“不論是那些強大的敵人，還是宋培公這些政壇大鱷。”
唐歡吐出一口濁氣，在征得秦家姑姑的允許之后。他心情詭譎的點上一支煙。深吸兩口道：“我不懼生死，也不怕面對挑戰。但你——我從靈魂感到敬畏。”
唐歡微微咧嘴，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說道：“還記得嗎？當我上節目之前，還專程跑過來問你怎么處理。結果被你罵了個狗血淋頭，無功而返。”
秦素怎能不記得？
若非唐歡的這一次提問，秦素豈會知道唐歡上節目，就是要示愛？
若非知道他的用心。秦素，又豈會跑上臺向唐歡施壓？
若非沒有這一次施壓，唐歡又怎會當眾退婚？
秦素仍然沉默著。
她繼續等待著唐歡的下文。
至少到現在，她并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她要知道，為什么唐歡會在她和大明星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大明星。而寧可向她退婚。
她無法理解。
更不能接受。
“但我給不了你答案。”
唐歡輕輕搖頭，吐出一口濁氣。
唐歡的確給不了秦家姑姑回答。
又或者，當他為此事寢食難安，跑來向秦家姑姑請教時。
他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只是感情的事兒，誰又說的清楚呢？
就算如秦家姑姑這般有大智慧的女人，又如何能洞悉一切？
“連一個答案都沒有？”秦家姑姑的眼神愈發冷冽。
唐歡不敢面對秦家姑姑那冷冽的目光，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是有答案的。
可他不能說。
說出來，也許秦家姑姑能夠理解。
但或許，會往秦家姑姑的心臟上，再捅一刀。
他不敢說。
也不敢賭。
既然已經如此了，他又何必再冒這個險呢？
他不想再傷秦家姑姑一次。
“是啊。”唐歡輕輕點頭道。“沒有答案。”
病房內，瞬間被肅殺之氣所充盈。
秦家姑姑目光陰寒地凝視唐歡。
如果眼神能殺人，唐歡已然被凌遲。
唐歡默默承受這一切罪孽。
這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他自作自受。
他毫無怨言。
唯一的期盼，就是秦家姑姑，能盡快從此事脫離出來。重回正軌。
至于他這樣一個不知感恩，冷酷冷血的男人。
忘了也不是什么壞事兒。
她的路，比起唐歡更為寬闊，是一條康莊大道。
“滾出去。”
秦家姑姑從齒縫中蹦出這句話。胸口驚濤駭浪。
唐歡點頭道：“嗯，晚安。”
唐歡起身離開了病房。
老狼就守在門外。
一方面也是關心此事，另一方面，則是保護秦家姑姑的安全。
五角俱樂部動手了。
出手就是烏鴉這種頂級強者。還險些令秦家姑姑喪生。
現階段，秦家對秦家姑姑的安保系統，瞬間提升到頂級。也不會再因為秦家姑姑本身的強大，而有任何掉以輕心。
“傻小子。”老狼嘆了口氣，送唐歡離開醫院。“為什么不給自己找一個理由？”
“這種事兒還能找理由？”唐歡搖頭說道。“我已經對不起她了。不想再找借口。”
老狼瞪了唐歡一眼：“難道你看不出來？大老板在給你臺階下？”
略一停頓，老狼繼而說道：“其實今晚你在宋家的事兒，大老板都知道。她似乎不像昨晚那么憎惡你了。”
老狼因為唐歡對秦家姑姑的退婚，而有些煩他。
可對唐歡這小子本身，還是很欣賞的。
這幾年來，他也表現得非常出色。不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中。他都很有擔當，是個能成大器的主兒。
博愛？
其實秦家姑姑哪里不知道，唐歡早就擁有多位紅顏知己了？
可對于唐歡的私人情感問題，她從來沒有追究過。
她唯一耿耿于懷的，是唐歡為何待她如此心狠！
最終，連一個答案也沒有！
“就這么結束了？”
走出醫院，老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令唐歡渾身一僵。
是啊。
就這么結束了。
當他連一個答案都不能給秦家姑姑之時，他們，還有任何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