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琦悶頭喝酒,唐歡也不知如何開口。
他能感受到包廂內的氣氛,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更能體會到,許久未見的曹警官,似乎生活并不如意。
此番在他面前流露出來的情緒,也許真是積壓所致。
點了一支煙,唐歡沉默地吸了兩口。
見曹琦仍是不停喝酒。他有些無奈地攔住了曹警官倒酒的舉動。苦笑道:“你有心事?”
“沒事。”曹琦撇嘴,一副很堅強的模樣。“我能有什么心事?”
她在唐歡面前所扮演的形象。本就是一個官迷。一個一心只想往上爬的官場角色。
真要說有心事,那恐怕也是欲壑難填 但唐歡卻是知道的。曹琦之所以想往上爬,倒不是真的渴望成為所謂的官場大佬。而是要為她含冤的父親討回一個公道。
她的理由,她的立足之本。非但不會讓唐歡看不起這個小官迷。反而愈發欣賞她,尊重她。
“沒心事那你這么喝酒?”唐歡瞪了曹琦一眼。“也不怕把胃給喝壞了?”
曹琦被攔住了,她不由得倔強反問唐歡:“你平時生意應酬,就不喝酒嗎?不猛喝嗎?”
唐歡卻是莞爾一笑:“我喝酒是為了工作。你呢?”
“為了痛快。”曹琦咬唇說道。
喝酒能讓人痛快嗎?
并不。
喝酒只會讓人麻木,讓人短暫的忘掉煩惱。
可一覺醒來,那煩惱的回憶只會讓人更加痛苦。
唐歡看出來了。曹琦有心事。
可任憑他如何追問,曹琦都不肯說。
只是拽著唐歡喝大酒。
末了。
唐歡也就不好再問。只能陪曹琦喝了起來。
一頓晚餐。兩人喝光了兩瓶茅臺。一箱啤酒。都沒少喝。籠統一算的話。唐歡甚至還不如曹琦喝的多。
這女人酒量也是真不錯。雖然喝光酒水之后,也稍微有些頭暈腦脹,口齒不清。卻竟還能保持一絲理智和清醒。酒量可見一斑。
唐歡苦笑一聲,主動買了單,也沒好意思占人家便宜。然后攙扶著她走出飯店,準備送曹琦回家。
可就在此時。身后響起一把陌生的聲音。
“這不是曹警官嗎?”
唐歡回頭,瞧見了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
他身邊還跟著幾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還都挺有派頭。
眾人以中年男子為首,成扇形走出飯店。直奔唐歡二人而來。
曹琦的神智微微有些模糊。她瞥一眼中年男人,口齒含糊道:“可真巧。”
語氣卻是略顯不善。分明是跟此人有些過節。
唐歡不認識這中年男子,實屬正常。
但這中年男子似乎也不太認識唐歡。這就有點過分了。
歡哥雖然不算明星藝人。但知名度,還是頗有些高的。更何況,他好歹是上過電視的。
可眼前這群人,似乎沒一個認出了唐歡的身份。
倒也不奇怪。
中年人嘛。不看電視的也不少。
再加上唐歡上電視得化妝,得打燈光,盡可能將他拍攝得英俊帥氣。
現實中就明顯憔悴了一些,干癟了一些 一時間認不出來也正常。
殊不知很多不化妝就出門的大明星,也經常被人忽視。好些明星上了路人采訪,也經常被記者忽視。頗為滑稽。
歡哥畢竟不是那種長年累月媒體轟炸的大明星。露臉的次數也還是太少。陡然在現實中見到,不被認出來并不稀奇。
那中年男人斜睨了唐歡一眼,然后將視線落在了曹琦的臉上:“怎么這么晚了不回家,還在外面跟男人喝酒呢?這可不符合曹警官的鐵警形象!”
話語中分明有著揶揄嘲諷的嫌疑。
莫說是曹琦這位當事人,就連唐歡聽著,都極為刺耳。
他微微皺眉,主動出聲道:“曹警官跟誰喝酒,多晚回家。和你有關系嗎?”
那中年男子沒料到唐歡還敢擠兌他。不禁居高臨下道:“我跟曹警官聊天,你還沒資格插嘴。”
他話音剛落。身后那幾名跟隨者,就對唐歡露出了不善之色。
很好的詮釋了什么叫爪牙。
唐歡樂了。反問道:“你這么厲害啊?”
“他的確挺厲害。”曹琦似乎也漸漸醒了一些酒。瞇眼說道。“人家可是白城司法局的牛局長。”
司法局的主管領導?
難怪這么大脾氣。那可真是不小的職務了啊。在白城,也絕對算得上一號人物。
畢竟。司法局管理著監獄、勞改所。是個相當有油水的部門。雖說跟警局比起來,地位略低。卻也算得上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實權部門了。
只不過喝的有點頭大的唐歡拍了拍腦袋。這位牛局長就算是司法局的一把手,那也就是個副廳級吧?更何況經曹琦小聲介紹,他還只是個副局。
那就是個處長了。
歡哥可今非昔比了。
當年在盛天綜合部干的時候,別說是處長,就算是個科長,他也得小心伺候著。
現如今,他連林部長也敢當著億萬觀眾的面強懟。真可謂是無限囂張。
區區一個處長,他還能慣著不成?
牛局長冷冷掃視了唐歡一眼:“年輕人該多學多看,別天天幻想著逞英雄。當心最終變成狗熊。”
唐歡有些好笑。
這牛局長的素質還真是不高啊。
咱白城官場上的領導,怎么出了這么一號人物?
要知道,唐歡對白城官場的領導們,雖說談不上了如指掌。卻也打過不少交道了。
甭管是張書記、鄧市長這兩位大亨。還是市政廳的那些主要干部。那可都是相當有底蘊的。至少談吐與身份地位是相符合的。
眼前這位牛局長。卻是讓人感到震驚不已。
委實沒什么太好的官員風范。倒是有點官僚做派。
唐歡好奇萬分,以前怎么沒聽說過這位牛局長?
是新晉官員吧?
面對牛局長半恐嚇半調侃的話語,唐歡點了一支煙,笑瞇瞇地凝視著牛局長:“牛局長。我是逞英雄還是變狗熊。還真和你沒什么關系。”
略一停頓,他微微走近牛局長兩步,含笑道:“反倒是你。就憑你剛才那番話,我就可以告你誹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