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默默地坐在沙發上，連那大開的房門，也懶得去關。
他抽著煙，喝著早已經冷卻的茶水。徹夜無眠。
直至天亮，唐歡才進浴室洗了個冷水澡。然后換上干凈的衣服，駕車前往柳家餐廳。
因為生意火爆，柳鋼每天都需要早起工作。算賬、進貨、包括檢查。有了上yi次的衛生局教訓，柳鋼在這方面愈發謹慎起來。不能在同yi個坑栽倒兩次。
當唐歡出現在后廚，柳鋼放下了手中的yi切。輕嘆yi聲，拿了兩瓶啤酒，和唐歡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你們的事兒，我都知道了。”柳鋼點上yi支煙，表情十分凝重。
他這yi宿，也沒怎么睡。
滿腦子都是女兒傷心痛苦的模樣。
生氣？
他的確很生氣。
明明那么幸福的小日子。明明越來越好的生活。可就這么搞砸了。
怪唐歡嗎？
不能說不怪。
可今時今日的處境，從柳鋼第yi次來白城，見著唐歡跟董清卿的親密舉止，他就隱隱預料到了。只是沒想到會如此嚴重。嚴重到女兒離家出走。
“對不起。”唐歡喝了yi口啤酒，抿唇道。“是我對不起柳姐。”
“說對不起有用嗎？”柳鋼輕嘆yi聲。
唐歡愣了愣。隨即搖頭：“沒用。”
柳鋼神色沉凝地吐出yi口濃煙，苦澀道：“其實我們都沒有怪你。但這事兒好像也沒什么解決的辦法。”
不能否認，柳鋼能在白城立足。甚至過上比大伯更優渥的生活。全靠唐歡幫忙。
整個柳家若沒有唐歡的鼎力支持，也不可能有今天。
但這件事，正如柳鋼所言，很難解決。要想回到最初，也不太可能。
“柳姐在哪兒？”唐歡試探性地問道。
yi日不見，如隔三秋。
唐歡很想念柳姐。難以自拔。
“見了面又能怎么樣？”柳鋼深深看了唐歡yi眼。“你能給她什么承諾嗎？你會放棄這yi切嗎？傷害完yi個，再去傷害另yi個？”
柳鋼似乎看的很通透，低聲說道：“小唐。我了解你的為人。可能你并不是主動做出對不起我女兒的事兒。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
略yi停頓，柳鋼又道：“分手也體面yi點。”
唐歡沉默起來。
柳鋼的態度，已經很和藹了。
但不難看出，他也并不反對女兒離家出走。
唐歡做了錯事。
對yi個女人而言，最難原諒的錯事。
身為男人的柳鋼，不希望女兒身陷痛苦。遠離唐歡，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哪怕在柳鋼看來，唐歡已經足夠優秀。對他們柳家，也有大恩。
可男女之事，豈能用恩怨來維系？
那這段情就變形了。很不堪。
柳鋼既不怪女兒，同樣不怪唐歡。只能說，越來越優秀的唐歡，已經不是女兒能夠獨自占有了。
得不到全部，索性放棄。
唐歡臨走前，柳鋼輕嘆yi聲道：“她昨晚寫了辭職信。可能這兩天就要離開白城了。”
可能是看出了唐歡的痛苦之色。柳鋼透露了yi些信息：“可能回老家。也可能去其他城市發展。我個人的建議是，你們雙方先冷靜yi段時間。”
唐歡微微yi愣，隨即點頭道：“謝謝柳叔。”
柳鋼強顏歡笑，重重拍了唐歡的肩膀：“別想太多了。就算你跟我女兒最終沒能走到yi起。但至少咱倆，還是好朋友。”
說罷，他舉起酒瓶：“這酒在咱們店里可得十五塊yi瓶。你可不能浪費。”
唐歡心情苦悶，仰頭yi飲而盡。
離開餐廳，唐歡又給董清卿打了yi通電話。說這幾天休息，就不上班了。
董清卿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叮囑他千萬別想不開。
內心，卻充滿了愧疚。
她知道唐歡不僅只有自己yi個不恰當的女人。可最終，唐歡與柳茗竹沒能走到yi起，責任全在她。
她很自責，也很愧疚。
甚至不敢主動去找柳茗竹。
解釋？
她解釋不清。
告訴相交十余載的老同學，自己控制不了情感，所以才作出這樣的選擇？
也許那才是對老同學最殘忍的回應吧？
這段始終處于保密狀態的三角戀情終于曝光。
她收到了柳茗竹的辭職信。卻并未見到柳茗竹本人。她接受了。也在電子郵件上祝福了柳茗竹。可是，這樣的祝福顯得那般無力，又是那么的虛偽。
唯有工作，才能暫時令董清卿不那么自責。
這幾日唐歡yi直悶在家里。仿佛對什么事兒也提不起興趣。
就連那yi直處于裝修狀態的新房子，他也懶得去看了。
只要想yi想，他就心涼如水。
那本是他挖到第yi桶金之后，送給柳姐的房子。
那本該是他們幸福的房子。
可現在，女主人已經離開了。從這座城市消失。
那這房子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
事發第三天的凌晨。
這越來越冷清的房子迎來第yi個客人。
還是個老熟客。
鳳凰來了。
她像往常那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卻仿佛感受到了唐歡的苦悶與消沉。并未命令唐歡為她做飯。而是自己買了水果，邊吃，邊陪唐歡看毫無營養的電視節目。
“你心情不好？”鳳凰隨口問道。
她已經從閻王那兒得知了yi切。
否則也不會湊巧趕來。
但這并非鳳凰的強項。
她能做的，只是陪唐歡說說話。就像當她遭遇人生難題時，唐歡也會及時出現yi樣。
“很yi般。”唐歡窩在沙發上，點了yi支煙，有氣無力道。“餓了就點外賣。順便幫我點yi份。多酒少菜。”
“喝酒傷身體。”鳳凰很淡定道。
“不喝傷心。”唐歡噴出yi口濃煙。
有點矯情。
但更多的是無奈。
這幾日他yi直在緬懷與柳姐的過去。滿滿全是幸福。
現在，這yi切都沒了。
他再yi次變成了孤家寡人。
盡管他有大名鼎鼎的逆鱗圣女作陪。
盡管，他可以隨時找到或知性，或風情萬種，或善解人意的紅顏知己聊天，吃飯，談心。
可依舊無法填補他內心最原始的yi塊空缺。
他知道，柳姐帶給他的，是他內心深處最欠缺的東西。
那玩意叫家。
唐歡yi直渴望，但從未擁有過的珍貴。
只有柳姐，才能給他。
這玩意平時平淡無奇，似乎很不起眼，可yi旦失去，會讓人崩潰，倉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