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一座獨棟別墅內。
客廳的壁爐里燒著火炭。和許多富貴之家的地暖不同。這家人,在很多生活方式上,均不夠現代化。
可若是提及這家人,卻是四九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甚至可以說,這家里,出了個建國以來的當世大梟雄。
只不過十多年的風云變化,那位大梟雄病故,只留下幾個女人苦苦支撐。而秦素,就是這秦家的家主。
深冬時節,屋外大雪紛飛。年僅三十一歲的她,卻身著素白長裙,半躺在太師椅上飲酒。
手里拎著一壺燒刀子,細細品,慢慢咽。不知不覺,一壺酒便見底了。
秦素大名,與宋如玉齊名。共列為京城四美。是個公認的了不起的奇女子。她創建西廂閣,打造了繁雜之極的情報。就連許多京城官員有什么費解之處,都會前來西廂閣打聽。
而如此一個恐怖的情報驛站,卻矗立于天子腳下,可見其手腕之通天。令人驚嘆。
喝過一壺燒刀子,秦素那絕美的臉龐上,漸漸有了些微醺。她很享受此刻的狀態。愜意,閑散,不必為太多事兒操勞。就這般從容地躺著歇息,十分受用。
可樓梯轉角,那個吃著冰淇淋的小魔女淘淘,卻是蹦蹦跳跳跑了過來。
她趴在姑姑溫暖的腿上,笑嘻嘻地說道:“姑姑,你說那家伙是不是比我還調皮搗蛋?連副部級領導的兒子都敢打。簡直活膩了。”
秦素慵懶地翻了下噴香的身子,輕輕拍了拍淘淘的小腦袋:“你知道副部級領導是個什么官兒么?”
“當然知道咯。”淘淘一本正經道。“那可是從二品。在地方,也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小魔女從小跟在姑姑身邊,雖說才七八歲的年齡。可其眼界之開闊,絲毫不弱于職場混跡多年的女強人。也許對很多事兒的理解不夠深刻。但見世面之廣,已遠超絕大多數成年人。
“那你說說,他為什么要這么干?”姑姑氣定神閑地問道。
“皮癢唄。”淘淘嘟嘴道。“就跟姑姑平時教訓我一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人家可比你強多了。”姑姑看了淘淘一眼。“他這一生,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立下了無比功勛。你除了糟蹋國家糧食。還干過什么正經事?”
“不許姑姑這么說我。”淘淘板著小臉道。“我將來也會為國出力的。”
“等你將來出了力,再去貶低別人吧。”秦素淺笑一聲,拍了拍淘淘的臉蛋。“回屋睡覺。明早六點起床晨跑。”
“哦。”淘淘有點小委屈。別人家七八歲的孩子,就說她那些同學。哪個不是八點半上課,八點才起床。唯獨她六點就要起床,而且還得自己穿衣服。還得迎著風雪跑上半個鐘頭。吃過早餐,甚至還得自己搭車去上學。
家里不窮啊。
車庫里百萬級豪車起碼十幾輛。千萬級的跑車,都有好幾輛。姑姑不是有開車的愛好嘛。怎么就不派一輛送自己呢?
后來,淘淘很淘氣地發現了自己上下學,都有人暗中保護自己。她還為此嘲笑過姑姑。說她假模假式。
對此,姑姑的回答卻讓淘淘有些毛骨悚然:“他們跟著你,只保證你活著到學校,活著回家。其他的,一概不管。”
“萬一我被人打了也不管?”淘淘很委屈。
“你長的這么可愛,一般人不會舍得打你。真被人打了,只能說明一點。”姑姑瞇眼說道。
“說明說明?”淘淘天真的問道。
“你欠揍。”
淘淘臨上樓前,看了眼姑姑手里的酒壺。砸吧嘴道:“姑姑,我什么時候能喝酒?”
姑姑每晚都喝一壺。應該很好喝吧?
“等你想喝的時候就能喝。”姑姑輕描淡寫道。
“我現在就想喝。”淘淘頂風作案。
“真想喝?”姑姑瞇眼掃視淘淘。
“假想。我剛開了一瓶果汁還沒喝完。”淘淘屁顛顛上樓洗澡去了。
“記得刷牙。”
秦素瞪了淘淘一眼。
“哦。”
淘淘一走。偌大的客廳便只剩秦素一人了。
她在太師椅上躺了會,便緩緩站起身來。朝書房走去。
書房內,一名身著旗袍的女子正在等她。
只待秦素落座,那旗袍女子便詳細地匯報道:“那幾家都在運作了。想給白城施壓,整死唐歡。”
“嗯。”秦素點點頭,問道。“這些日子,有人去西廂閣打聽過他?”
“不少。”旗袍女子點頭。隨即無奈道。“但他的身世背景,誰也查不出來。我們知道的東西,外面的人也都知道。”
秦素笑了笑:“非得有大背景,才能干出大事兒來么?現在的人吶,太認死理。刻板的以為沒背景就成不了事。狹隘。”
旗袍女郎低聲問道:“老板,您說他無端端打了童書記的兒子。是不是有什么背后的用意?”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沒事怎么會打人?白城現在很僵,兩邊都按兵不動,不肯先出手。這家伙,應該是想幫宋如玉扇扇風。看能不能逼出童書記的破綻來。”秦素微微瞇起眸子。
粗中有細,膽大妄為。算是一頭小老虎。
“原來如此。”旗袍女子點頭稱是。“難怪總參那邊也有消息放出去,要力保唐歡。我就納悶了。白城的事兒,和總參有什么關系。估摸著,不僅是老莊出手了。連那位背景扎實的青龍,也暗中出力了。”
秦素笑了笑:“看戲吧。我也想看看,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樣。”
她心情不錯,又開了一壺燒刀子,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氣定神閑道:“真想看看,他重回燕京時,會是怎樣一副光景。這世道,太平太久了。沒勁。”
唐歡進的安全屋,和龍香是同一處。
白城的官方指定安全屋有很多處。但他既然主動提出要住安全屋。官方肯定知道他作何打算。
而最終去哪兒,也是官方來決定。
這事兒上,宋秘書出力了。
也隱隱猜到唐歡之所以毆打童公子的意圖。心中有些感動,卻更加擔心他的處境。
“傻子。”
大院內,一身工作裝的宋如玉置身冷風中,眼神幽幽地瞪了唐歡一眼:“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