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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變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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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時剛過,才到巳時。”薛大小姐看著床上這個睜開雙眼的“中風”老人道。

  “中風”的懷國公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她道“城里可發生什么事了?”

  薛大小姐沉默了片刻,才道“祖父,府衙在抓三個人,昨日衛家……”

  “不必說了。”懷國公一聲冷笑道,“是我們的人。”

  薛大小姐看著他沒有說話。

  懷國公又是一聲嗤笑“沒用的東西,抓個人都抓不住!罷了……”他說著翻身下床,一手摸向床邊的瓷枕,另一只手在床邊雕篆的吉祥花紋中摩挲了片刻,只聽一聲細微的響動,床板翻轉開來,卻見下方一條窄道,另一邊完好的窄道上躺了一位僅著中衣,臉色蒼白的老者,那老者的容貌,赫然與懷國公一模一樣。

  “你留在府中與那兩個小子周旋。”懷國公說道看了眼那個臉色蒼白的老者,“小心行事。”

  “是,祖父。”薛大小姐應道,再看那躺在床上的老者,有些疑惑,“他怎么……”

  古往今來,權貴養替身之事皆有,替身身型肖似本人這自然不用說,但提及容貌,最多也不過八分,如這般相似到即便是至親也難以辨認的可以說屈指可見。若是平日里還有顧忌,畢竟不同的人,舉止言談心細者會覺出差異來,但眼下卻是不必擔心了。畢竟對于一個“中風”的人來說,只消躺著便可。只是前些時日還好好的,怎么今日這個替身便成了這副模樣。

  懷國公看著那替身道“用了藥。”

  初五日,宜出行、動土、祈福、祭祀。

  官吏著吉服位列道路兩旁,前方官兵開道,長長的隊伍從皇城延伸到城門,隔開的道路兩畔站滿了百姓。等了兩個時辰了,道路盡頭還是空無一人,等候了許久的百姓有些恍惚。長安城的消息一向傳的靈光,從昔日功高震主手握重兵的異姓侯到如今百官唾罵,令天子驚懼的逆賊,滿打滿算似乎不過多久的光景。放佛先時依靠陳善手中重兵而受寵、城中百姓聞之色變的青陽縣主昨日還在耀武揚威,今日就連陳善都成了逆賊。前兩日傳來消息說肅州府已經失守了,肅州總兵林蕭和上書請求陛下派兵支援,聽說戰況激烈,聽說……

  無數個聽說,不在兵危之地的百姓著實想象不出這會是什么樣子。只知道大抵戰事很是吃緊,放佛先時還在說這位總兵如何厲害,一轉眼的功夫就失守了。

  至于為什么這個消息來的那么突然,又為什么是從那些逃難客商中傳來的,很少有人會去想這些。

  “不要緊,有黃少將軍在,無妨的。”這位聲名赫赫的少年將星無疑是百姓心中最大的倚仗,以至于即便已然封侯,百姓依舊稱其為黃少將軍。這所謂的“少將軍”不是官職,而是他們心中獨無僅有的少年將星。至于昔日的“常勝將軍“陳善,亂臣賊子,自然不會贏,畢竟是逆賊嘛!只有極少數人會想到,所謂的逆賊不過是成王敗寇之后的定論。

  “怎么還不出來?”百姓等的有些心焦了,“等的腹中都有些餓了。”大早上便爬起來準備看黃少將軍出行的陣仗了,怎的等到晌午,還不見黃少將軍出來。

  御書房的門口置放著一只巨鼎,巨鼎上尋常人看不懂的符文昭示著這只巨鼎出處不同尋常。這是陰陽司中最大的一只福鼎,經年也難得搬出一回。巨鼎兩旁,手持吉祥玉版的陰陽司天師們分列兩旁,鼎中三支祈福香已然燒到一半了,卻遲遲不見有人從其中出來。

  “怎么還不出來?”站在最前方,時任陰陽司大天師的李修緣蹙眉看了眼巨鼎中的祈福香,額頭之上已覆了一層薄汗。

  皇城外等候的百官已差人來問過好幾回了。

  又有兩位宮人碎步急行而來“大天師,喬相爺來問黃少將軍怎的還不出來,等候太久,百姓浮躁了。”

  浮躁的豈止百姓?還有他們這些官員。好好的出征送行,倒似是受罰一般,在外頭站了兩個時辰了,又不似尋常百姓那般可以尋個地方坐坐靠靠,百官還要注意儀容舉止,可以說比百姓還遭罪了。

  “我又怎會知道?”李修緣怒道,隨即伸手一指,指向燒到一半的祈福香,“都燒到一半了,黃少將軍還不出來,我有什么辦法?”

  “黃少將軍什么時候來的?”宮人不依不饒的問道,當然,這一問也是相爺授意的。

  “大早就來了,進去了兩個時辰了。”李修緣道,“吉時已至一半,卻還是不見黃少將軍出來。”

  “大天師怎的不進去催催?”宮人的言語有些咄咄逼人,追問道,“百官在外等候,陛下同黃少將軍談話,君臣情深,忘了時辰也是情有可原。掌控吉時的大天師您卻在這里干等著?”

  李修緣目中現出幾分惱怒,向那宮人望去,卻見那宮人看衣著官服不過是個九品的宮中官吏,此時沒有半分懼色回望了過來,眼中滿是不屑。

  這宮人官職雖小,卻是實打實的喬環的人,等閑不能動之。

  陛下、那些大人倒也罷了,連個九品小官都敢如此訓斥他,李修緣只覺得心中憤懣難疏,偏偏卻又爭辯不得,目光一掃,看向自己身后那群似乎恍然不覺的天師小天師,頭一回生出了幾分荒唐的想法這大天師做的還不如個天師小天師呢!昔日老師在時,他都不曾受過如此的折辱,偏偏做了大天師,這一年受得折辱比以往的二十多年都要多。

  占其位,行其事。這個道理,他似乎如今才品出幾分來,高高在上看著光鮮令人艷羨,卻也不少這么好坐的。

  “陛下三思,陳善非尋常人,便是末將本人恐怕都無萬一的把握,家弟怕是擔不得此等重任!”黃少將軍跪在殿前,他身后是親弟黃小將軍,黃小將軍身旁是城外云麾營的將領江寒。

  原本早已定下由他率兵出征,縱然此一戰禍福難料,他也早已做好了必去的把握,熟到臨了,陛下居然變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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