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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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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回去吧!”裴宗之道,“本就我與你一起出的京,眼下正好一起回去。”

  女孩子腳下一慢,回頭,帶了幾分挪瑜看他,“我以為你會正好借這個機會擺脫了黃石先生。”

  “不會啊,”裴宗之想也不想就回道,“他閑得很,我也閑得很,一個人看熱鬧總沒有兩個人看熱鬧那么有趣的。”

  所以,這是兩個閑人湊作一處了?

  “而且長安離你也近,順帶著想一想什么時候要你還這個恩。”

  古人云施恩不圖報,沒想到他非但施恩圖報,還居然想就近看著她這個欠恩的人,就像債主一般。

  女孩子收住了腳,問他:“我后悔了,這個恩記回天光大師身上,還可以么?”

  “不可以。”

  “吃了兩天素齋,臉都吃綠了。”衛瑤卿牽著馬站在實際寺門口,回頭看一旁正叮囑著裴宗之的天光大師,“大師,他都二十出頭的人了,不消你叮囑了。這個年紀,長安城里一些權貴連孩子都有了。”

  “我就這一個弟子,自然萬事要好好叮囑。”天光大師朝她施了一禮,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別闖出什么禍事來。”

  衛瑤卿驚訝:“原來你如此不放心他。”

  “我不是不放心他,我是不放心你。”天光大師看了眼周圍,眼見旁人都退開了,這才又道,“他生性單純,跟你攪和在一起,被你賣了還不知道。”

  “他是單純,不是單蠢。”衛瑤卿哼了一聲,嘀咕道,“我認識他那么久,還真沒見他被人騙過。”

  對于真正的危險、惡意,裴宗之似乎有種天生避讓察覺的本能。所以,這個弟子即便看起來出世,與這世間格格不入,天光大師也敢放他下山。

  笑罵了兩句,天光大師這才放了裴宗之,轉頭,鄭重其事的對她道:“我便送你二人到此了,今次一別,若有再見時,你必已非今日的身份了。這天下間大抵也能翻手為云覆手雨了。如此,便祝卿事事順利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天氣不錯的緣故,天光大師站在那里,看起來也沒有那一日夜里看到時的滄桑老態了,反而精神很好的樣子,紅光滿面,朝他們擺了擺手:“走吧走吧!我也希望還與你有再見之日。”

  實際寺的大門在他們身后緩緩關上了,衛瑤卿這才露出些許驚訝之色:“是錯覺么?我怎覺得今日天光大師狀態不錯。”

  “無事自然一身輕,有什么奇怪的。”裴宗之翻身上馬,催促她,“快些走吧,晚了趕不上入城還得折回來借宿。”

  長安城的夜里總是熱鬧的,今晚的芙蓉園里也是燈火通明。

  當今陛下膝下的五皇子被封秦王的李誕生辰被準許在芙蓉園中舉辦夜宴,朝中不少文武百官,皆有出席,就算未曾出席,或托人帶了賀禮來,或自有家族中的后輩前來赴宴。

  太子故去,陛下身體不復從前,再有子嗣的可能性極小,所以未來的儲君應當就是在余下的三位皇子中誕生了。晉王李利的母妃賢妃娘娘最近圣眷極淡,這或許多少也跟賢妃娘娘的兄長五度關總兵方唯失勢有關。原本作為陛下近臣,方唯又是個武將,深得陛下信任,來日,若是在與陳善的對戰中立功,六皇子晉王李利得勢的可能性不小。

  可偏偏這方唯看著人高馬大,五大三粗,卻還不如太子公主他們,竟生生被嚇病了,不得已,陛下只得卸了他五度關總兵之職,調回京中,任了個清閑的文職。

  此事還被編成童謠在長安城中響了一陣子呢!

  “大總兵,常習武,沙場退敵勇威武。陛下親,重任命。見了陰兵嚇破膽,原來是個鼠膽兵!”這首并不規整,甚至連詞意也不能考究的童謠在長安城中傳了好一陣子,當然,這其中未必沒有旁人的推波助瀾,可卻也是實情。現在人人都知道征戰沙場的五度關總兵方唯生了個鼠膽,因此又給他取了個綽號叫作鼠膽總兵。

  晉王殿下對此無疑是不滿的,有人曾看到晉王殿下青著一張臉從方唯府中氣沖沖的走出來。

  當然,不管晉王殿下憤怒也好,不滿也罷,這件事都不會因為晉王殿下一個人的不滿和憤怒而有所改變。事實上再如何不甘,近些時日,晉王李利都開始深居簡出低調行事,素日里養的幾個幕僚也甚少進府了。

  晉王李利失寵,剩下的便是秦王李誕和吳王李洛了。相比母族弱小,母妃又僅僅是個嬪位的吳王李洛,秦王李誕似乎更為得寵,他的母親昭妃也曾得寵一時,當然陛下并不是個沉溺于女色的君王,對于后宮諸妃,即便寵之,也不會太過。

  從芙蓉園正中的紫云樓往下,紅毯環繞了大半的芙蓉園。席位也從紫云樓開始鋪開,一路席位往下鋪就,而坐在紫云樓前正中廣場上的,官位比起那等直接坐在紫云樓中的官員權貴便稍稍低了不少。

  長安府尹何太平也在這一群官員中坐著,席間觥籌交錯,來往官員絡繹不絕,這等場合,應酬總是在所難免的。

  這時有人注意到何太平身旁坐了個年輕官員,看身上的官袍似乎是個七品的小官員。雖然今日芙蓉園設宴,路邊兩畔乃至紫云樓前都掛滿了燈,但燈影搖晃,有明有暗那官員又低著頭,坐在暗處,一時間,吵吵嚷嚷,寒暄聲四起的席間倒是無人注意到他。

有與同  僚喝了兩杯酒的官員微紅著臉走向何太平,似乎準備與這位在民間名聲甚好的長安府尹喝上一杯。越發走近何太平,他身邊的那個官員似乎也看的越清楚。

  看身形,有些清瘦,略略一抬頭,一張極為年輕的臉便出現在了眼前。

  官員一下子被嚇在了原地。

  這不是謝家那位在長安縣衙練手的后輩么?叫什么來著?似乎是叫謝殊。他不去紫云樓上坐著,怎么坐在了這里?

  官員震驚過后,隨即激動了起來,這是個好機會啊!位列當朝一品公的謝太尉誰不想攀附?就算攀不上謝太尉,在這位小謝大人這里混個眼熟也是好的。

  這般想著,官員正想走近,便聽得一聲輕呼聲,有兩個宮婢匆匆從紫云樓上沖了下來,直向這邊疾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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