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子和林志遠是不管事兒的,程曼看那年輕人車上掛著一兜子像是果子的東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他一句。
“啊?”
年輕人愣了一下,忙道,“這是無花果,我奶奶他們昨天從鄉下送來的,很新鮮。您要是想要,我這一兜子跟您換幾個桃子?”
說實話,無花果他吃不太慣,有些寡淡也就算了,關鍵是吃起來總想起小時候他媽給妹妹頭發上逮蟣子虱子,那手指甲摁一起,蟣子和虱子破裂的聲音……
想著,便覺得頭皮發癢,單手扶著車把,狠狠撓了兩下才算完。
“成啊。”程曼估摸了他那一兜子的量,“我給你三個桃子,你把那一兜子無花果給我?”
“好!”像是怕程曼反悔,那年輕人單手從車把上將布兜子取下來遞給她,“大姐,這布兜子可不給你哈。”
他上班之后,這是他媽從手里硬擠出來的一塊布料給他做的包,他妹眼熱好一段時間了。
“不要你兜子。”程曼笑著,把無花果小心倒出來,看那個頭不小又均勻,笑道,“三個桃,我再給你個洋蔥當添頭!”
也不管年輕人上班適不適合帶。
“啊?哈哈哈哈!好!謝謝大姐您嘞!”
那年輕人沒想到程曼會給他一個這東西,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大大方方受了,“我奶奶還給了我們一塊咸肉,回去正好炒一起。”
雖然那一塊咸肉跟拳頭差不多大小,可也不容易了。
他打算好了,下個月發工資了,給爺爺奶奶買點東西帶回去。
旁邊有人羨慕,調侃了小伙子幾句,便都笑起來。
一個小插曲,卻讓早上這段時間添了許多歡樂。
林微早上醒來,總要迷瞪一會兒。
眨眨眼睛,打了個呵欠,便看著閨女“噌噌”幾下,便把被子蹬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咧嘴一笑,從她身邊兒骨碌碌地滾開,然后又骨碌碌地滾回來。
“麻?”
她翻身兒,小腦袋擠到林微腦袋邊兒,小小的手兒蓋上她的臉,還抓了抓,眼睛晶亮,又喊了一聲,“麻!”
“這么開心?”
林微在她腦袋上親了一口,眉眼含笑,“那今天還跟媽媽睡一起?”
“啊哈?”
她歪歪腦袋,視線略過林微,看著小床里那一只在動的小手,呆了呆,“嗖嗖”兩下,從林微身上翻過去,爬到床邊兒,坐下,探著小腦袋望著小床里的看。
小床里,老二唐周正在伸懶腰,伸完懶腰便哼唧了兩聲。
拂曉盤著小腿兒,視線從三個小人兒身上一一看過,回頭拍拍林微的大腿,伸著小手讓她看小床里的唐周。
“大概是尿了。”
林微聲音里還有些剛睡醒的沙啞,坐起來,摸摸她的腦袋,“那是弟弟哦。”
說著,就要起身。
鄭護先一步起來,給三小換了尿布和尿墊,問林微,“幾點了?”
林微抓過手表,定定看了一會兒,答道:“六點五十。”
“那我把開水晾上,差不多七點十五,就該喂奶了。”鄭護小聲說完,便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
而林微眼見閨女還是驚奇地看著三小,笑了笑,把睜開眼睛的唐周抱起來,又坐回大床,跟拂曉一樣盤腿坐著,“看看,弟弟哦。”
拂曉乖乖坐在林微對面,小手指著他,“啊!”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唐周睜眼,稀罕得不行。
“弟弟醒了,所以睜開眼睛。”
林微看她表情和手勢,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解釋完,笑著抓著她的小手,往唐周的小拳頭邊兒湊,“來,給你摸摸弟弟的小手。”
“是不是很軟?”
看著閨女瞪得溜圓兒的大眼睛,連長長直直的睫毛似乎都帶了滿滿的驚訝,笑得不行,又壞心地拿她的小手去摸小唐周頭上軟軟的胎毛。
拂曉眼睛瞪得更大了,霍地看著林微,另外一只蜷縮著的小拳頭伸開,揪著自己耳朵邊的頭發,眨巴眨巴眼,看著唐周。
那意思好像是說,都一樣,都很軟。
林微松開她的小手,含笑看著她點點頭,“對啊,跟你的頭發一樣。”
“啊呀!”
拂曉自己上手,輕輕摸了摸,見他腦袋動了動,“嗖”一下收回手,盈潤的大眼里驚奇更甚。
“哈哈!”
林微笑瞇瞇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得不行。“小膽兒!”
拂曉就任她揉著,坐的乖巧,還拿腦袋去蹭蹭她的手,蹭完,還仰著小臉兒看著她笑。
忽然,拂曉不動了,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林微,喊了一聲,“麻?”
一看她動作,林微趕緊放下唐周,抱著她下床,給她把了尿。
程姥姥是聽著這邊兒的動靜的,一見開門的聲音,就趕緊起床了。這會兒看見林微給孩子把完尿,笑道,“拂曉也會走了,該學著自己上廁所了。等回去了,我讓你舅舅給孩子做個尿桶,以后解手讓孩子自己來。”
有人來找程亮做這種小孩子的尿桶,簡單方便也小巧,很容易做。
“舅舅會做這東西?”
林微有些驚訝,見拂曉掙著小身子要下來,便先把她放在地上,松開了她。
見小人兒直接沖出去,像是出了籠子的小鳥,旁邊還有鄭護接著,便不再擔心她,回頭跟程姥姥說話,“麻煩不麻煩?”
“麻煩什么?”程姥姥笑道,“就是麻煩,我讓他做,他就得給我做出來。”
反正,她看著是挺簡單的。
至于啥時候能做成一個,倒是沒怎么注意。
林微被程姥姥的霸氣逗笑,“感覺舅舅很可憐啊。”
“他可憐什么?吃喝不愁,又快娶媳婦兒了。”提到這茬,程姥姥笑得臉上皺紋舒展,“那服裝廠現在已經快賺回本了,接下來都是賺錢的時候,沒你能行?讓他做個尿桶都是便宜了他。”
“對了,前幾天你舅舅和芳芳說了,本錢不給你,就當你是入股了,你占一半兒,他們占一半兒。”
說著,程姥姥就想笑,“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跟他們說的,嚇得他們不敢直接來找你,這事兒還得通過我跟你說。”
她覺得這樣很好,本來就是微微一手弄起來的廠子,真要是便宜全占了,那就跟王八蛋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