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老二，你說句話啊？”
老太太急得很，才忍住的眼淚又淌了出來。“你要是不行，找找林微，讓林微跟唐家人說說，讓咱們這事兒算了！”
聽到“林微”的名字，程曼才有了反應，猛地抬起頭，語氣生硬狠決，“想都不要想！今兒這事兒誰要是跟我閨女說，咱們干脆就不過了！”
在如今大多數人眼里，生了兒子才能在婆家立足。
她閨女生了個閨女，雖然家里都疼著，到底是少了口底氣。
這個時候，誰要給她閨女添堵，她就找誰拼命！
程曼虎視眈眈地盯著老太太，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大有去拼命的勁頭。
“你閨女金貴，我閨女就不金貴了？”老太太提起來程曼就咬牙切齒，要不是這個妖精迷了她兒子，這會兒她還能在她面前叫喚？“那是老二的親妹妹！他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妹妹！”
程曼本不想跟她吵吵，可實在忍不住，“林微還是林志遠的親閨女呢！”
“親閨女咋啦？親閨女就能不聽她爹的話了？”老太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今兒我就把話擱這兒了，你們要是不幫著你妹妹，就去給我準備棺材吧！”
程曼看著還在發愣的林志遠，“呵呵”兩聲。
聽老太太這么說，心里難受了？覺得欠了一條命了？
也不想想，那個時候他還在娘胎里，能欠了誰？
那個沒活下來孩子怨誰？
怨老太太自己，怨那個世道兒，怎么都輪不到怨他！
“娘！”
林志遠聲音嘶啞，“娘，你別說了。你要是真想林明月被輕判，就別吵了……”
“輕判？”老太太不敢置信，激動道：“志遠，那可是你唯一的親妹妹！當年你的出生，可是克死了和你同胞的親妹妹，現在你連這個妹妹都不管了嗎？你的心咋那么狠？你對得起你克死的妹妹嗎？明月小時候跟你死掉的那個妹妹小時候可是一模一樣的！”
林志遠心里愧疚，聲音就弱了幾分，“娘，你聽我說。常家和那個懷了常明偉孩子的女人都在醫院，咱要想讓人家輕判或者不判，就只能看那兩家人咋想了，要是能私了……”
“私了！咱私了！”
一聽說這個，老太太眼睛一亮，“你去跟他們說，咱私了！”
程曼沒說話，看著林志遠，表情平靜。
林志遠心里一慌，急聲道，“果兒媽，咱能私了就私了吧，林微還沒分配工作，林澤正在國外學習，果兒還得考大學，要是家里有污點，咱們也就算了，可仨孩子咋辦？”
楊文慧和林志正站在一邊兒，聽到林志遠如此說，趕緊搭腔道，“弟妹，不管成不成，咱先試試吧？孩子重要！”
不管當兵還是當工人，家里人要是有大的污點，干啥都不成了！
程曼心里煎熬得很，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氣紅了眼，跟蹲在地上不說話的林老爺子道，“爹，今兒你做個見證。林明月這樣的小姑子我惹不起，也要不起，這件事兒結束，我和林志遠就離婚。”
她不想再讓林家人拖累她閨女了！
“這個院子當初是微微買的，飯館也是，所以房子飯館還是微微的。我和林志遠就把這兩年的工資分分，各找各的地方住。”
“現在孩子都長大了，也沒啥用錢的地方。果兒不用林志遠養，我一個人供她上大學……”
程曼嘴上不停，一點一點把夫妻倆目前擁有的東西都掰扯清楚。
林志遠傻愣愣地看著程曼，耳邊除了她的聲音，再也聽不進其他。
原來他和程曼還想過假離婚，今兒她這話出來，他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們以前商量的一樣了……
楊文慧一聽，腦子“轟”一下，剛才她就擔心這個，沒想到老二媳婦兒還是說了！
老二媳婦兒跟老二一離婚清靜了，可書浩幾個孩子呢？
“果兒媽，這是啥事兒啊？哪里就值當離婚了！”楊文慧上前拉著程曼，勸慰道，“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說說你們要是離婚了，這以后過年走親戚咋辦？去哪邊兒啊？孩子見了老二多不自在啊！”
見程曼不為所動，楊文慧腦子一轉，“唉，我也不說啥了。就說說林澤這孩子吧。打小就聰明懂事兒，也不讓你操心，家里有啥活兒搶著干，多心疼人。這長大了也上大學了，你要是和老二離了婚，他這娶媳婦兒怎么辦？”
程曼聞言，愣了一下。
她沒想過這個……
“誰要是給林澤介紹對象，人一打聽家里有離婚的先例，誰還愿意嫁閨女啊？說不得哪一天小夫妻倆就離婚了，人家好好一黃花閨女多吃虧！”
怕程曼多想，又加了幾句，“弟妹，話糙理不糙，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除了那些想回城的知青，有多少人離婚的？”
楊文慧說著，就見老太太橫眉豎目想要懟人，眼一翻，陰陽怪氣地跟老太太道，“娘，方法志遠也想出來了，你是明月的娘，你去試試吧。我們當哥嫂的，比不上爹娘出面有誠意！”
以前沒分家的時候，克扣他們口糧給林明月也就算了。現在分了家還想讓他們給林明月擦屁股，這世上好事兒感情都給老太太占全了是吧？
老爺子點點頭，沒敢去看楊文慧和程曼，氣弱道：“老大，老二，這邊我們也不熟，你們把我們送到常家和那女的現在處的醫院，我和你娘上去賠禮道歉。”
“現在太晚了，明天再去吧。”林志遠疲憊道，“去也不能空手，帶著點兒東西吧。”
程曼也不搭理林志遠，進了臥室收拾東西，收拾到一半，才心有不甘地又放了回去。
這是她的家，憑啥給別人騰地兒？
她要是走了，估計老太太巴不得呢！
只是這婚——
程曼心神恍惚，呆呆地站在衣柜邊兒，忍不住發愣。
楊文慧勸好了程曼，拉著林志正就往屋子走，卻被林志正掙開，“不能光讓老二想辦法，擔責任。這兩年老二幫咱不少，我得過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