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子去了書房，林微見拂曉睡著，便沒有弄醒她。拿了一本專業書，躺在她旁邊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院子里的燈也悄然亮起來。
同樣燈火通明的還有程曼和林志遠那兒。
程曼站在院子里，心里寒涼地看著林志遠，說不出一聲話來。
“媽？”
林果拉拉程曼的衣擺，不安地看著她。
這一動作，讓程曼眼里涌上眼淚，她看著林果，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果兒，你——”
你先去你姥姥家休息？
再不然先去你姐姐家休息？
這樣的話，她怎么都說不出口。無論去哪邊，這事兒終歸會被發現，讓兩人都睡不好覺。
孩子姥姥這些天熬夜上火，再加上受了點兒涼，人就有些不舒服。為了不傳染給大家，一有感冒的苗頭就找借口說是照顧孩子舅舅回了家。
她不能拿這事兒煩她。
而自家閨女正在月子里，更是受不得氣……
“媽，我幫你！”
“你去書房寫作業。”程曼拍拍林果的頭，“就是彭兵以前呆過的那間書房。”
“我不去，我要保護你。”林果猛地搖搖頭，“在少年宮的時候，有武術老師的。”
她每天上完課，就去那里學一手。
“這事兒你不好聽，去吧，乖！我和你爸不會打起來的。”
程曼又哄了幾句，才把林果送到書房。
從書房出來，程曼望望天，腳上走得很慢。
等到了客廳，程曼越過林志遠坐下，“這事兒就瞞著我？”
林志遠嘴巴張了張，低下了腦袋。
“他們之前就要來，就我不知道？”程曼有些疲累，“為什么瞞著我？”
她今兒回來的早，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林志遠帶著幾個熟面孔上車。
因為車里人比較多，他們并沒有打照面，他們也沒發現她。
“我……我怕你生氣。”林志遠仍舊低著頭，悶聲悶氣地回答著她的話。“你放心，我沒有讓他們住咱這兒的。”
嗤——
程曼忍不住想冷笑，這有什么區別？
“明月流產了，常明偉又跟她離了婚，她現在情緒不穩定，爹娘過來照顧她……”
林志遠心里有點忐忑，“他們不會和咱們住在一起的。”
程曼越聽越覺得累，擺擺手讓他停下，“你自己回想，我有什么時候反對過你孝敬你爹娘，又什么時候不讓你跟他們聯絡？”
逢年過節的孝敬，該給的贍養費，她哪一點克扣過？
有時候每個月的電話還是她提醒的他……
程曼不想再回想，“當初你送爹娘回去，是誰在那兒照顧的老人，照顧的你？”
為了照顧幾個人，又緊趕慢趕著回首都，很多事兒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過了。
“這事兒如果不是我碰見，你準備瞞著我到什么時候？”
林志遠囁嚅道，“我怕你生氣……”
“怕我生氣你就瞞著我？這事兒擱誰身上也不會不理會，你跟我說一聲咋啦？我能把你妹妹吃了，還是把你爹媽吃了？”
程曼想想就一肚子火，憶起剛才還難過的想掉眼淚，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怕我生氣？我為啥會生氣？我是什么樣兒的人咱們過了半輩子，你還能不知道？”
這是背著她搞秘密工作呢！
也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兒！
林志遠悶聲不響，任由程曼說。
程曼有火發不出來，一指外面，火氣沖天道：“你走！”
這不說話是對她不滿呢是吧？！
既然不滿，那就哪兒遠滾哪兒去！
知道走了程曼更不高興，林志遠就垂著頭站在一邊。
可是心里也著急，今兒是林明月出院的日子，他還沒找好住處。本想著程曼不回來先將就一晚的。
等一會兒要碰上了……
“那，那我出去給你買點兒栗子吧……”林志遠有點磕絆地說道，“這段時間正是吃栗子的季節，周邊的農戶挑了來賣，我拿點東西去買……”
他說完，見程曼不吭聲，便轉身出去了。
程曼一口氣差點把自己噎死，說個謊說得磕磕絆絆的，可省得誰不知道他想去哪兒是吧？
只是還沒等林志遠出去，就見門口進來三個人。
林志遠：“……爹。”
“老二媳婦兒……”林老爺子看著程曼，覺得自己有點窩囊。他以前打定主意不再理會林明月，可聽到她懷孕流產大出血差點兒死掉，還是沒忍住來這邊兒了。
不過，“你放心，我這次來，把這邊的事兒料理清楚了，見過拂曉，就帶她回老家。”
對上林老爺子，看著他凹陷的眼睛，程曼也沒說別的，點點頭，“我讓孩子爸給你們鋪床。”
這事兒來得太突然，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樣，只是心里多少有點不甘。
可到底得了老爺子這句話，知道林明月不會常住，她氣兒順了一些。
眼角余光看向林明月，程曼心里一陣亂跳。
自從那次參加她的婚禮，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個小姑子了。
這才多長時間，小姑子就蒼老的跟三十多了一樣，皮膚蠟黃，頭發干枯毛躁，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晦暗不明的角落里，有些陰冷的感覺。
也許是覺察到程曼的視線，林明月緩緩抬頭跟她對上，“二嫂好。”
語調沉冷低慢，像是老舊的唱片冷不丁在空曠的屋子里響起來。
程曼心驚肉跳，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這小姑子是有怨吶！
就是不知道這怨恨是對著誰的？
她看看林老爺子和林老太太，再看看小姑子，面上一沉，準備給她劃出個道，“爹，這事兒我還不了解情況，但常家終歸是不對的，得找他們給明月解解氣！”
有仇有怨去找常家！
“那常家不是個東西，你們當哥嫂的，總得給妹子出頭討個公道！讓他們知道咱們老林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林老太太抹抹眼淚，想著小閨女受的罪，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哭什么哭……”林明月緩緩扭頭，冷眼看著老太太，“一家子泥腿子，你們怎么找常家算賬？想讓唐家出手教訓他們？呵呵，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