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回自己房間的腳步頓了頓,轉身向著樓下走去。
她已經決定明天返程回首都,但這件事情還沒有跟陸建華說過。畢竟,來的時候是因為他,返回的時候,于情于理都應該跟他說一聲。
到了他的門前,敲了幾次門,卻沒有人應聲。想到他可能是出去談事情,便準備回自己屋子。
明天一大早,她就會去車站買票,根本沒有時間跟他告別。如果太晚,她也不好去敲他的門……
頓了頓,便下了樓,跟前臺的服務員說過,才上了樓。
前幾天不忙的時候,她把杜磊要的收音機已經買好,其他的小物件也買了一些,權當這次的紀念品。
她這次過來,帶的東西不多,于是收拾起來也不麻煩。將晚上用的東西預留出來,這才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被子一蓋,昏昏睡去。
她醒來,是因為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穿上鞋子外套,稍微收拾了一下頭發,這才去開門。
看到林微,陸建華怔了一下,剛睡醒的她,眼含水波,細膩的皮膚泛著一層粉色,看起來,別樣的誘人……
稍稍移開視線,不動聲色的動了動喉嚨,這才溫文問道:“聽樓下的服務員說你找我?”
兩人這樣站著交談,也不是個事兒。再加上旁邊還住著某人的叔叔,便說道:“一起去吃個晚飯吧?”
“好。”
陸建華心里驀然一松,看著林微,那笑意直達眼底。
因為這個項目的事情,他總覺得不好意思見她。再加上這幾天比較忙,他已經有很多天沒見過她了。這樣冷不丁地聽說她找他,除了喜悅,更多的卻是忐忑。
起初,他并不覺得這個項目能對兩人的關系有什么實質性的影響,畢竟她直言相告,面上沒有絲毫的介意。他一直也是這么認為的。直到項目的事情塵埃落定,直到確定自己的資產在未來三到五年內會翻番,他心里才猛然涌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惶惶……
這感覺很鬧心,不是他以往所經受過的情緒,所以才越發覺得難以忍受。
項目的事情,在昨天下午已經全部塵埃落定,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讓他覺得不安心的地方。
突然的,他想見她。
可是,真想著要去找她了,他的腳卻怎么也邁不動,仿佛有一種無形的枷鎖禁錮著他,讓他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地去找她。
上午跟在這邊認識的人去喝了茶,下午便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城市閑逛。
回來的時候,聽到前臺的服務員喊他,說出林微找他的事兒,他真的有些不相信。
這幾天,林微一直在房間里,幾乎沒怎么出來過。
是他讓她空手而歸的……
他再清楚不過!
如果是以往的合作對象,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別人跟他翻臉還是輕的,畢竟是這么大的利益所在。最有可能的便是集結幾個商業伙伴,對他進行圍追堵截。
而她只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姑娘,在商業上對他的作為無能為力……
所以,聽了服務員的話,他第一反應是喜悅,無邊的喜悅!
可后面卻是忐忑和緊張!
如今見了她,她邀請他一起吃晚餐!
實在讓人驚喜!
點好飯菜,林微和陸建華相對而坐,見他始終臉帶笑意,這才說道:“明天我準備回首都。”
“回首都?怎么那么快?”
陸建華脫口問道。“是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什么事情。只是我來的時候,是跟老師請假過來的。現在假期到時間了,我也該回去了。”林微眉眼帶笑,“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一個純正的商人?”
陸建華挑眉。
林微失笑,“陸先生,你忘了?我還是個學生啊!按照人們對學習的看法,我現在做的事情才算是不務正業。”
可不就是不務正業嗎?
即便是國家提出了改革開放政策方針,也明確了經濟發展方向,可是在很多人眼里,好好讀書爭取畢業能分配一個好工作,那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聞言,陸建華沉默,眼里閃過各種情緒,最后歸于平靜,抬眼問道:“明天幾點?”
“怎么?”林微忽略他眼里閃過的情緒,笑道,“難不成你還準備送我去車站?”
“有何不可?”
陸建華坐直身子,直直看向她,“我開車送你過去總是要方便一些的。”
“不是不可以,只是已經有人說要送我過去了,所以就不用麻煩你了。”
之前在唐濟房里,唐濟安排了讓小孫送她去車站。
陸建華:“……”
有人?
是什么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搶險讓她點頭應允?
“你畢竟是第一次到經濟特區,返回的時候總要給別人買一點東西當作紀念。我看你這幾天都沒有時間下樓,就自作主張給你買了一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陸建華轉移了話題,“明天早上去車站,你就坐他們的車,我載著這一堆東西跟著就行。”
林微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下,看著陸建華,慢慢說道:“東西有很多?”
以至于要另外一輛車裝著?
“確實不少。”
陸建華實話實說。
林微默了一下,想到自己挎包里的錢,不由肉疼了一下。
陸建華買的東西,估計有些安撫的意味,真要是當面退回去,估計他面上不好看。
無功不受祿。她不愿意占別人便宜,這樣平白收下,她也難受。
偷偷給錢,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就是不知道這人買的都是什么,到時候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默默嘆了口氣,林微點點頭,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倆人說完,飯菜上桌,便默默吃起來。
陸建華看著林微長長的睫毛,心里突然覺得堵的慌。
他是不是無形中失去了什么?
“我明天五點出發。”
到了賓館前,林微說道,“本來不想那么早,但是后來想想還要排隊買票,最好早一點起來。”
陸建華點點頭,目送她上了樓,這才微微松了肩膀,慢慢朝自己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