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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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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澤攜同沈十八來到花廳的時候,沈府的其他人,已然到了。武氏的幾個兒女,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面有怒色。

  沈庭扶著沈琴靠著窗子,有些擔憂的望著門口,看到十八進來,神情自若,便知大事已成,長長的舒了一口,而沈琴的眼,又紅了。

  “十八娘初到長安,你們這些做兄長的,可要好生照看她,莫讓她被人欺負了去。”沈澤就著婢女端過來的熱帕子,凈了凈手,在主位落座。

  朝華夫人造出了桌椅后,便在新貴之中流傳開來。范陽太原子弟,倒還是分食跪坐,遵循古禮。沈澤府邸,用的是一張雕花大團桌,看來平時沒少享受天倫之樂。

  十八娘略有不適,面上卻不顯。自是在沈琴下首落座。

  “父親所言甚是,十八是我等親妹,自是會好好照顧。”說話的人是沈瑜,他與沈澤果然有幾分相似,一身的書卷氣,仔細看過去,他在穿著打扮上的細枝末節上,都與沈澤有幾分相似。

  沈瑯卻是有些好奇的看著十八,眼中滿是興味,好似根本就不在乎十八今晨才得罪了他的親娘。他臉色潮紅,不是剛從煙花之地歸來,便是服了五石散。

  倒是沈瑞,怒目而視,那表情與沈玉如出一轍。

  白日未見到的庶姐沈珂也歸來了,只見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春衫,腰系綠絳,頭上并無金銀之物,反倒是插著幾支碧釵,清新脫俗。與沈琴,截然不同。

  沈十八心頭發冷,原以為武氏出身低,見識淺薄,放把沈琴養成那副模樣,如今看來,她竟是故意的。

  “四哥不愧是飽讀圣賢之書,你喚我娘母親,我們自然是血濃于水的親兄妹。小妹初來乍到,今后的安危冷暖,可全仰仗四哥了。”沈瑜在族中排行第四,是以十八喚她四哥。

  沈瑜抓住筷箸的手一緊,青筋暴起,復又平息了下去。沈十八娘所言,他無從反駁。

  這也是沈瑜心中多年之痛,父親明明鐘情于母親,卻為何不想辦法將她扶正。別看如今他們兄妹風光無限,可是一日改家譜,一日便算不得塵埃落定。

  魯氏是大婦,這家中所有的子嗣,都應該,也只能喚她做母親。

  沈瑞眼見就要暴起反駁,卻被沈瑜生生的拽住了。他若是敢多言一句,沈十八娘明兒就能讓言官奏他一本不孝不悌。

  為仕途計,他不敢。

  沈十八娘看在眼里,對個人性情,自有決斷。母親暴斃,大兄半死不活,沈庭有家不能歸,沈琴認賊做母,她一腳踏在閻王殿里,而武氏和她的子女,卻活得瀟灑異常。

  她不服!也不信,獲利最多的人,會與整個事情無關。

  若不是還要顧忌沈澤,也沒有查明白武氏背后站著誰,她恨不得立即出手,將這些搶奪了他人位置的強盜,狠狠地打落塵埃,踩進泥里。

  現在,她只能提前收幾分利。

  是以見沈瑜不語,她也不糾纏。自是給父親斟酒,又好奇的看了一眼四座,問道:“三哥怎不在?”

  沈琴聞言手一抖,筷子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紅了臉,慌慌張張拾起來,羞得抬不起頭來。

  沈三郎在這個府里,是不得說的禁忌。自打沈琴記事開始,他便沒有出來吃過飯。她也只是聽說,在西北角,住著一個瘋子,是她的親兄長。

  她悄悄地去過幾次,卻沒有見到他,反倒被武氏身邊的么么撞破了。聽她說三哥暴虐,自從身殘之后,就經常折磨下人,性情很是陰晴不定。

  沈琴那時候還小,聞言回來便做了一場惡夢,高燒好幾日,大好之后,便再也不敢去那一塊地方了。

  “三郎身患頑疾,不適合外出,武夫人每日都叫人送膳食入房中。你若是想見,明日便自己去見吧。且用膳。”沈澤開口,示意十八娘閉嘴。

  沈十八暗中觀察各人神色,見提到沈三郎時,武氏面有得色卻無懼意,便知傳言有虛。倒是沈琴……

  世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是以十八娘也不再多言。

  桌上的菜色極其奢靡,竟比范陽主宅有過之無不及。

  主食是五彩泡饃,那饃用不同的顏色的菜蔬汁染了,煞是好看,羊肉瘦中帶肥,一點不顯肥膩;更有那肥魚,肚囊鼓鼓,腹塞滿了來自東海的鮑參翅肚。每一道菜,看起來稀松平常,做起來卻是破費功夫。

  一家人坐在一張大桌子上,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連沈玉,都沒有出一絲差錯。

  沈十八娘滿意用了不少,卻看見除了她和沈庭沈澤,其他人跟前的菜色,卻并沒有動多少,想來是看到她,便食不下咽吧。

  一場晚膳下來,眾人各自散去,沈瑜看著沈十八娘遠去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沈十八娘毫不在意,拉著沈琴便走。

  “阿姐,你身子可好些了?適才晚膳,我見你用得不多。”

  沈琴見十八娘沒有再提三哥,臉色好轉了一些,她搖了搖頭,“父親威嚴,平日里我們都各自用飯,只有大日節氣,方才闔家團聚。”

  原來不是每餐都一起吃的,各院都有自己的小廚房。

  十八娘更加滿意了,夜間大魚大肉的,絕非養生之道。

  兩人相攜走到院子的分道處,便揮手告別了。

  沈琴需要養身子,而她,夜間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沈十八娘遙看了下西北角,在自己的袖籠里摸出半枚玉佩。她用手指摩挲了幾下,復又將它揣了回去。

  夜色掩蓋了她的面龐,讓人看不清神色。

  “西屏,你去尋下我七哥,約他西北角見。”西屏聞言,竟然嗖的一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長安城有宵禁,而那位先生卻是位性情古怪之人,只在每日的子時,開門見客。沈庭有勇無謀,不時又要再去邊關。就算她在內宅所向披靡,一些需要調查的事情,卻還是要男子去做才方便。

  沈耀幼年成名,頗具才華,是最好不過的助力。

  好在,她在范陽,將王六郎賣了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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