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關于這些下鄉求門路的瑣事，周嬌見了不少，她家現在最忙的是她媽繆麗珊。
對的，沒錯，就是她親媽！
能進文工團既體面又實惠，確實是個香餑餑的活兒。
要是不是周孝正在家坐鎮，估計什么一面之緣的熟人都會上門聯絡。
因而，周嬌很懷疑對方今兒這番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朝她來的。很遺憾，她真無能為力。
周嬌是不接招了，可不代表人家會死心。
快下班時，還是被金麗娟逮到了一個去廁所的機會。
“嬌嬌，聽說你媽那文工團要招女兵是不是？”
對方是她大表嬸的表侄女，有這個消息一點也不奇怪，周嬌沒多猶豫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這么回事，我不大清楚。”
這言外之意，要是平時，以金麗娟的精明應該早就聽出，可今兒她一臉驚喜，“我記得你家親戚好像都沒女兒吧？”
這話怎么說呢？
除了程家和她家一色的和尚，老張家還是有幾朵花骨朵的。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有沒有什么辦法讓孩子進文工團？不用回京城，就外地也行。聽說這次那邊兵團也有名額。”
大家都是聰明人，周嬌不愿意得罪人，可也不愿意讓她親媽擔風險。
她蹙了蹙眉，停頓了許久，“估計是沒戲。要是還沒下鄉，孩子有特長，還有機會進文工團，可這半上半下的，以我媽的能力，不是我小瞧她，夠嗆！”
說著她看了看對方，“要不，我下班回去就跟我媽提提，看她怎么說？”
金麗娟聞言連連點頭，“好，感激的話我就不說了。我也知道這事很難，之前沒少沒過人，唉……”
周嬌見對方緊皺眉頭嘆氣，有心提醒她先讓女兒回來頂職，再替二兒子找份臨時工。以對方夫妻多年人脈，找個臨時工先頂上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可隨即想到，也許人家從頭到尾就瞧不上臨時工，或許也不愿意委屈兒子當臨時工呢。猶豫再三她還是沒再多嘴。
不管多遠多近的關系，人心難測，周嬌不愿意自己一片好心到頭來成了壞事。社會太復雜，她還是安靜地當個旁觀者的好。
飯后，繆麗珊聽了女兒一番話，哎喲……哎喲……煩死人了……的直嚷，逗得一家人開懷大笑。
“媽，多大的事！這本來就是奢望，要是那么好解決，她用得上找我么？我跟你這么說就是通個氣，免得你一時心軟幫了其他人，回頭沒想好理由。”
“會不會影響你們同事關系？”
周嬌無語地斜了她一眼。
一旁張國慶笑道：“媽，嬌嬌要是想你解決問題，她才不會先說事，準會先問你單位最近有沒有名額空出。”
繆麗珊拍了拍腦門，“也對，我最近被人問怕了，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嬌嬌，真的不會影響你跟同事之間關系嗎？要是你想幫，媽也不是沒辦法。”
周嬌搖了搖頭，“算了，一旦你這開了頭，后面麻煩事情不少。那丫頭我瞧著也不穩當，沒得到時候給你帶去麻煩，我這沒事，同事么，就那么一回事。”
“真的？”
周孝正擺手阻止了妻子。明擺著他家嬌嬌沒放在心上的事，哪里用得了自家出手。
“正哥，你是不知道，就這一個星期，找我的就一巴掌都數不過來。昨天小瑩也過來找我，給我罵哭了才走，你說說怎么有這么多破事？”
周嬌蹙了蹙眉，“林麗瑩？”
“對啊，你們說她是不是有病？居然替她什么好姐妹找我，結果我一問，得了，還以為我真傻呢，那姓戴的老女人不就是以前跟我搶你爸的……”
“林麗珊！夠了！”周孝正見連外孫們都開始捂嘴偷笑，立即喝道阻止。這傻女人，什么話都往外溜。
周嬌頓時失笑。哎喲，她的親娘喲，難怪與林麗瑩懟上，還把對方惹哭了。動過她爸心思的情敵可不是她媽的生死仇人！
張國慶可不敢瞧老丈人笑話，立即轉移話題，“嬌嬌，你同事干嘛搞得這么麻煩找上你，隨便找個臨時工先讓人回城不就行了嗎？”
一旁平安搖了搖頭，“爸，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聽我哥們說現在城里臨時工都不好找，我有個哥們他堂哥光臨時工就先提前準備了兩年。現在誰要是走門路進去一旦被舉報，全完蛋。”
“對，石頭在信里說現在想當兵都很難。我瞧著大院那么多哥哥姐姐全去當兵了，所以外頭的人想當兵夠嗆。”
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張國慶覺得自家六一這個小不點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現在除了工人還能選擇什么職業？
“當初我想我們家嬌嬌進文工團她還不樂意呢，瞧瞧現在都吃香。”繆麗珊還猶記這么多年的遺憾，忍不住顯擺。
周嬌好笑地看著她，“媽，你覺得你女兒合適在臺上張牙舞爪？”
“臭丫頭，會不會用詞？”繆麗珊好笑的瞪了她一眼，不甘心的說道，“也就你隨你爸有個好腦子，要不然我拖也拖你上團里。想想我女兒多漂亮，不用跳不用唱，就靜靜地站在那里都夠了。”
周嬌朝周孝正眨眨眼，“爸，你聽到了沒？看來你女兒很了不起啊！請問你現在有何感想？”
這話逗得一家人哄然大笑。
止住笑后，繆麗珊再次提起金麗娟的事情，問要不要打電話聯系南西的劉秀大表嬸，畢竟除了同事還有一層親戚關系。
周嬌果然搖頭。她不贊同與那邊提起這個話題，要是大表嬸有意幫忙，早就親自來電話找她媽了。
現在你打了電話，她能怎么說？
等電話一接通，這事明擺著你不幫也得幫，何必多此一舉呢。什么事情呢，還是心照不宣，讓它悄然過去算了。
人的欲望無窮盡，凡事有個度，過了就不是好事。回頭她給了否定答案，再好心提醒對方另辟蹊徑，也就差不多了。
她爸一直的形象就是公事為重，按原則辦事。這是大家眾所皆知的事情，她維護都來不及，如何舍得讓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