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呼作響,吹得道路兩旁樹葉隨著而落,風雪間夾著小雨,一把油紙傘被張國慶撐著傾斜在周嬌一側。
“哥,你胳膊肘往你那挪挪。”
張國慶不在意地笑道:“沒事,就幾步路。這次方飛得了個姑娘,他是高興了,可他媳婦有些想不開,你等一會注意點。”
周嬌嗤笑一聲。
“喜歡就多聊會,不樂意跟她交談,咱們坐一會就走。他家閨女一出生,第二天我就去隨禮。這會過去就是探望一眼。”
周嬌點點頭。別人家的事情,她也不想多理會。要她說,這是病!第一胎是女兒又怎么樣?婆家沒人嫌棄,倒是她自個矯情上了。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是女人,哪來的重男輕女思想?
到了方家,周嬌發現客廳里坐著不少人,居然連方家大女兒也帶著一家人在娘家。這是全家聚會?
“聽說你今兒剛到家,怎么不多陪孩子,明天過來?”方奶奶笑瞇瞇地站起身,拉著周嬌的手笑道。
“想小敏了。她在屋里?”
“你們小姐妹感情就是好。快進去吧,看看我們家小人兒,長得真是那個好。”
周嬌笑著連連點頭,瞥了眼在座的眾人,朝他們點點頭離開。真要她一個個打招呼,這么多人還真會累壞。
“小五過來這邊坐。”
張國慶一聽蹭到方老爺子身邊,“我小飛哥今晚值班?”
方老點點頭:“放假了還去軍營嗎?”
“現在還不知道,先過幾天再看。”張國慶目光看向大家,打趣道:“方爺爺,你們是不是開家庭會議?要不要我避開?”
“允許你旁聽。你侄女要滿月,大家再商量要不要辦酒席。”
張國慶滿臉笑容地回道:“也就是你們家團結、民主。老爺子你下命令,我這些叔叔伯伯和阿姨們他們還敢不聽你指揮。”
方大姑在一旁聞言哈哈大笑:“小五這孩子就是會說話,難怪大家都喜歡你。過幾天來商城,阿姨給你留好東西。”
“那感情好啊。大姑你真是我親姑!”張國慶應和著她。這位很勢利眼,但不能否認對方也很有手段。
他沒去想假如自己落魄,對方會變臉到何程度?本就沒任何關系的陌生人,你還能強求真心以待。
“你丈母娘在家?”
張國慶笑著點點頭:“有空去我家坐坐唄,我媽通常沒值班就在家里,你們老姐妹還可以聊聊天。”
方大姑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今天就算了,時間太晚,以后找她逛街。”
“這個可以。她平時太忙,除了工作就是在家照顧我們,你們這些老姐妹出去走走也能散心。”
在場的人樂呵呵地看著他們兩人。其中方二嬸低頭悶笑,她住在大院,哪里還不知道林麗珊?人家有什么需要散心。
那就是個好命的女人,誰不羨慕她。男人寵著,女兒女婿護著,外孫更是為了她一言不合就開戰。
“來,給我說說最近那個無線對接搞得怎么樣?”技術派的方父等他們話題告一段落,拉上張國慶交流。
哎喲,這問題對于張國慶來說,正中下懷。只要不提敏感問題,學術上的問題最適合當聚眾聊天話題。
他琢磨以后是不是可以從球賽,再添一個話題?
方飛臥室處于東廂房,比起周家,方家家庭人員眾多,哪怕各自參加工作,也不愿意離開大院,如此一來,房間很是緊張。
對于這樣的做法,周嬌很是不解。你說方父兄弟幾人都有單位分配房間,何必還要留置空房?
難道不知遠香近臭?兒孫大了住在一起矛盾也多。不過看方老老倆口樂在其中,估計該有他們的想法。
此時周嬌進入方飛他們倆的臥室,就看到易舒敏跟嬰兒倆正躺在炕上,到處都是孩子尿布,連可憐的書架上也掛滿。
易舒敏聽到腳步聲,一看到她,高興地立即彈起:“你終于回家了。算你有良心知道過來看我。”
周嬌啞然失笑:“快躺下。”走到近處,她打量著孩子:“長得好。”
“這么小能看出什么?”
“你看孩子眼線這么長,長得以后一定大眼睛。再看她臉型和下巴,標準美人胚子。”
易舒敏聽得直笑:“你還成專家了。”朝她招招手,“快坐下。”
“看你氣色也不錯,這個月子一定要做好。有沒有想吃什么?我給你想辦法。”
易舒敏搖了搖頭:“之前小五就送了不少東西給小飛。”
“你媽來了嗎?”
“我讓她去我哥那,我大嫂沒娘家,我大哥又天天待在軍營里,一個孕婦什么都要自己來,我媽過去也好幫把手。”
周嬌笑著夸道:“好姑子!”
易舒敏白了她一眼,笑瞇瞇地問道:“這次去南方看到我哥了沒有?他現在好不好?”
周嬌無語地瞪著她:“我一個女人好意思盯著他瞧?那天大易、我小姑和你哥四個人吃了一頓飯,看你哥精神很不錯,應該很好!本來想去探望你嫂子,可彼此挺陌生,加上地方又遠,后來又忙上,倒是很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過去又不是瞎玩,她挺著大肚子還要招待你,你沒去是對了。”
“你真不會講話!我的一片好心被你毀了。后面幾句不說該多好。”
易舒敏樂得直笑。
孩子被吵醒,亮開小嗓子哭嚎。
“這絕對是女高音。”
易舒敏嘆了口氣:“沒生下來只想快卸包袱,等生下來才知道不容易。我都沒好好地睡過覺。”
周嬌不放心地伸頭看了看,“是不是餓了?一般幾個小時吃奶?母乳還是奶粉?”
“應該不是吧。”易舒敏也不是很有把握,“剛吃了沒多久。泡奶粉太麻煩,我都給她喂奶,有時接不上才會喝點奶粉。”
周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媽當得真出息!
易舒敏摸了摸孩子身下,見尿布都濕了,順手抓起一塊替孩子換了,“你說小孩子怎么這么麻煩,不是吃就是尿。”
周嬌看著她那粗手粗腳,眉心直抽:“誰不是這么長大。你好歹是女人,溫柔再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