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他走過去。∝,.◆.o+
魔皇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陸明舒艱難地側過頭,看到步步走過來的燕無歸。
不,他已經不是燕無歸了,這不是燕無歸的眼神,也不是燕無歸的姿態。
他也不是謝廉貞。他的眼睛里片血紅,只看眼,都能感覺到幾欲沸騰的殺意和戾氣。
這讓她想起飛仙宮那個他,當她擋下丁青青的劍時,他就是這個模樣。
斬情刀拔了出來,在燕無歸手中凌厲霸氣的刀鋒,在他手中卻充斥著毀滅的氣息。
陰氣卷動,附著而來,他雙手握刀,劃出血影,向魔皇斬去!
魔皇抬手揮,陰氣卷動,架住他的刀鋒。
“小子,”魔皇道,“沒想到你竟遺傳了孤的魔性。也罷,如果你肯放下這切,孤便帶你回去。從此以后,天下就是我們父子二人的。”
他的眼睛里仍然只有血紅,沒有半點動搖,字字地重復:“放開她!”
魔皇瞇起眼:“你沒聽到他們說什么嗎?你是魔皇之子,身上魔性乃是天生。今日過后,就算你回去,他們也不定會接受你。”
“我說,”他身上的戾氣不降反升,聚攏而來的陰氣也越來越重,越來越濃,“放、開、她!”
魔皇冷下聲音:“你跟這小姑娘什么關系?給你這么好的機會,你要為她放棄嗎?”
“想要她的命,我便踏過你的尸體!”
魔皇嘆了口氣:“真叫孤失望,兒女情長,能成什么大事?點也不像孤。”
這時,陸明舒笑了:“呵……”
“你笑什么?”魔皇覺得她的笑礙眼極了。
陸明舒艱難地喘了口氣,說道:“他當然不像你,他像他的父親。”
“什么?”
“謝長河啊!”
掐在脖子上的手忽然收緊,但這樣還是沒能阻止她說出后面的話:“難道不是嗎?當年謝長河來到陰山,成了魔皇。想必剛剛與魔識融合的他痛苦無比,可就算這樣,他還是給妻子留下了條生路。”
“還有剛才,王妃不過出神,收拾她對你來說只需彈指,陛下你卻遲疑了瞬,這才暴露了謝長河的身份。”
“壓制謝長河的愛意對你來說很難吧?所以才痛下殺手。你毀掉的不是那口心頭血,而是當初深愛的證明。”
魔皇仍然笑著,聲音卻沉了下來:“小姑娘,你已經夠聰明了,可別自作聰明。”
陸明舒面上毫無懼意,目光甚至帶著挑釁:“我說的不對?那還有呢,你敢不敢聽?”
魔皇道:“激將么?孤倒是想聽聽,你還能說出什么來。”
陸明舒也就不客氣了:“方才石太上長老進來,陛下你就眼看出他是人皇之后。那么,燕大哥進來,你是不是也能看出,他是謝長河的嫡系血脈?”
人皇的血脈已經稀釋至此,他都能認出,沒理由現在這具身體的兒子,卻認不出吧?
“你明明知道,他是謝長河的兒子,卻直裝不知道,甚至他質問的時候,你還說不知道他爹是誰,是不是想給他條生路?”
“就算是現在,你也知道我們在拖延時間,還給我說話的機會,是不是謝長河的意志在作怪?”
“哈,哈哈哈哈……”魔皇先是低笑,再是大笑。
那邊,岳靈音都聽傻了。她說的好有道理,仔細想,好像真是這樣。這是不是代表著,己方還有機會?
笑完了,魔皇道:“小姑娘,孤方才說過,做人太聰明了,不好。既然你非要揭穿,那孤為了斷他的妄想,只能——痛下殺手!”
最后個字落下,馬上就要收緊五指,忽然另邊爆開炫目的血光,將視野里的切都染得片鮮紅。
魔皇的慘叫聲響起,抓著陸明舒的那條手臂被生生斬了下來。
“上!”康老道看機會難得,沖弟子們喊道。那些圍著魔皇的化物境援兵,如夢初醒,涌了上去。
魔皇即便受此重傷,又豈能甘愿伏誅?陰氣滾動起伏,轉眼間殿內成了陰氣與玄光的海洋。
“血脈秘法?他……怎么會?”重傷伏地的中州王,吃驚地看著燕無歸。
魔皇的身體換了,他這個曾經的后輩所施展的血脈秘法,當然就失效了。論理,擁有他半血統的燕無歸,施展血脈秘法效果會更好,但他不是皇族成員,根本沒有教過啊!
“難道……”中州王想到自己那個兒子。他當然教過石宇,那小子老實得很,又從小崇拜大哥,說不準就是他說的……
若是如此,還真是命數。無意中學到的血脈秘法,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中州王感慨不已,看著不遠處無知無覺的王妃,強撐起來:“青娥……”
“布陣,布陣!七星陣!”康老道喊道,“魔皇已被斬去大半修為,快拿下他!”
七星陣布成,北斗七星顯形,陰氣滾動掙扎,終于點點縮小。
最后刀,是燕無歸斬下的。七星之間連成的星線,將魔皇縛住,斬情刀上紅光閃動,穿透了他的胸膛。
魔皇定在那里,身上的陰氣逐漸散去,蒼白秀氣的臉上,露出屬于謝長河的表情,看著近在咫尺的,像他又像她的臉龐。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摸,最終還是停在了半途。張了張口,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謝星沉。”
他牽了牽嘴角,露出個不成形的笑,看向被中州王抱住的王妃。
他想起少年時讀的那首詩。
云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原來,她曾經這樣愛過他。
原來,她的愛有這么多。
眼睛里魔光閃動,屬于魔皇的冷酷又回來了。陰氣再次聚攏,猛然掌拍出,打在燕無歸的身上,將他擊飛。
那些還行有余力的化物境,拼死涌上前,將垂死掙扎的魔皇制住。
“這里!”康老道拋出個大鼎,正是當初得自北溟藥老的那個。
破解的鼎紋,有著七真觀遺漏的法陣傳承,番努力,終于將魔皇鎮壓下來。
“抬去主墓室,重修法陣。”
然而,等他們忙完了,忽然發現,有兩個人不見了。
“那小子呢?哪里去了?”
魏春秋和岳靈音縮在門邊,假裝自己是啞巴。云芨說五百多章,終于把這個坑給填上了。這是李商隱的詩,大家都學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