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看在你是孤血脈后輩的份上，不與你計較。”
人皇淡漠的聲音，聽起來很隨意，卻有種從容自若的高高在上。
他當然應該高高在上，他是人皇，古夏有明確記載的傳承，自人皇始。再上面，就是些無法考證的傳說了。
換言之，說他是今日古夏之始祖，都不為過。
哪怕眼前這些人，是古夏萬人之巔的強者，在他眼里，也不過是頗有天資的小輩而已。
石太上長老慘笑聲，緊緊盯著這個血緣祖輩，原來他已經看出來了。也是，人皇是什么修為？
“您可還記得，當日您歸葬皇陵，曾經留給后輩的后手？”
人皇瞇起眼，看向石太上長老。
人皇復活出世，皇陵內陰兵掃而空。
陸明舒與燕無歸、岳靈音三人，順利抵達主墓室。
從祭殿進去，主墓室空曠而安靜。墻壁上刻滿了符文印記，地上還畫了繁復的陣紋，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至今殷紅如血，看起來十分瘆人。
岳靈音抖了抖，低聲道：“你們七真觀真是神神叨叨的，這都是些什么？”
燕無歸道：“世人皆以為七真觀以劍術為根本，其實不然，陣法才是本派之基。只是多年下來，傳承遺失不少，不堪提了。”
陸明舒點點看去：“看這墓室，七真觀當年的陣法傳承，十分高明，難怪能在陰山修筑出那么龐大的法陣。可惜……”
可惜，現在遠不如從前。燕無歸目光黯。
陸明舒真是這么想的。這間主墓室，再加外面那個陣，已經能夠與天輪些傳承完整的大界相比了。她越發好奇人皇的來歷，難道他是古文明的遺民？
巨大的棺槨，好像間小房子，棺蓋掀開斜在邊，露出里面的空間。
陸明舒俯身去看，發現里面果然也刻有層層的符文。
她的手指慢慢劃過去：“并沒有鎮壓的痕跡，看來當年的人皇，確實是身死了。”
奇怪的是，主墓室內也沒有陰氣的痕跡，哪怕之前法陣破了，這里還是干干凈凈的，沒有陰氣的殘留。
這間這么干凈的墓室，又有如此之多陣法加持，人皇怎么會突然從棺槨里爬出來，自行找到陰氣聚集之處復活的？
他去深坑吸納陰氣之時，就算還沒有恢復靈智，應該也有了行動能力，就像那些陰兵樣。
到底是什么引領著他去了深坑？難道是如有神助？
“咦！”她手指忽然頓。
“怎么？”燕無歸馬上問。
陸明舒定睛看了看，說道：“燕大哥，你試試拆掉內棺。”
“好。”燕無歸口答應下來，拔刀出鞘，探入棺內。
岳靈音多看了兩眼：“怎的用刀？”
燕無歸專注地撬棺材板，沒有回答。陸明舒隨意說了句：“他就喜歡與眾不同。”
岳靈音干笑兩聲。
內棺塊塊被卸掉，露出里面的情形。
陸明舒伸手摸了把，道：“下面那層也卸了。”
四面都拆了，下面還不容易？燕無歸隨意掀，誰知道竟紋絲不動。
他將刀尖探進去，掌心吐勁，終于將之掀了起來。
陸明舒探頭瞧，露出微笑：“果然如此。”
岳靈音跟著探過去，卻見棺木之下，陰氣涌動，再定睛瞧，地面竟缺失了塊！
“這怎么回事？”
陸明舒掌拍出，氣浪擊退陰氣，露出個黑黝黝的洞口。
她問：“你們要跟我下去探探嗎？說好了，會很危險。”
岳靈音二話不說：“若是怕，之前我就不會留下來了。”
陸明舒笑著點點頭。
燕無歸沒說話，收刀回鞘，靜立旁。
他的態度已經說明切，陸明舒也就不再問，直接躍了進去。
棺槨下的陰氣，只比之前的深坑略稀些，黑霧滾滾，阻擋了視線。
陸明舒以神識探查了下地形，發現這里有條小道，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
“走。”
“我先來。”燕無歸說，搶先步，進入那條小道，又停下來，向她伸出手。
陸明舒在內心嘆了聲，伸出去握住他的。
黑霧在前，她時分不清這是燕無歸還是謝廉貞。
“岳師姐。”她低聲說，另只手牽住岳靈音，“別走散了。”
“嗯。”岳靈音聲音有點打顫，之前陰氣侵體的感覺還留在印象里。
三人走了不遠，陸明舒忽然震，低聲叫道：“停！”
燕無歸立時停了下來。
她松開兩人，往旁邊挪了挪。
這里空間大了許多，而且好像有東西。
她伸手慢慢摸過去，突然觸到了件東西，冰冷且堅硬。
“白骨！”岳靈音低叫聲，她也摸到了。
這沒什么，陰山地底下，白骨太多了。讓陸明舒內心翻滾動蕩的，是別的。她抓著手中長條狀的東西，輕輕說了個字：“劍。”
岳靈音靠過來，順著她的手，摸到了那把劍。到了劍柄的位置，她突然愣了。
好久之后，才道：“這是……天海閣的徽記……”
在陰山找到劍，這不奇怪，這里是古戰場，白骨和武器會少嗎？但有天海閣的徽記，那這事就不能尋常視之了。
天下諸多玄門，立派均在人蠻大戰之后。七真觀、天海閣、玉鼎峰，皆是大戰之后第批立派的。那時，陰山已經成了死地，各派弟子，不會無緣無故來此。
就算他們來了陰山，在此失去蹤跡，多半也是死于魔獸之口。再不然，就是遇到正好游蕩于此的蠻族。
無論哪種可能，尸體都不應該在這里！
這里是陰山地底，還是皇陵之下，人皇葬身之處，怎么會有天海閣弟子的尸骨？
燕無歸又摸到了件東西，那是個金屬制的圓環：“此物，像是秋水樓的獨門暗器。”他摸到凸起之處，只聽“咔”的聲，里面的機關彈了出來。
機關竟然還完好，可見此物棄于此地并不久。
陸明舒深吸口氣，輕輕道：“我想，我知道師祖失蹤的原因了。”
岳靈音握緊她冰冷的手：“陸師妹……”
片刻后，燕無歸的聲音輕輕傳來：“若你師祖死于此地，那我爹呢？他真是死于蠻族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