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向來言簡意賅的鑄劍師,提到自己的作品,簡直化身成老婆婆,絮絮叨叨囑咐了很久。說了鑄劍的過程,講了其中的艱辛,然后巨細靡遺地提到劍的特性。到最后,還要威嚇一番,讓她一定好好珍惜愛護,等實力提升,再來找她進化此劍。
陸明舒一一答應下來,最后和鑄劍師結清,無視了她的依依不舍,迫不及待出去試劍。
黑布抖開,露出暗銀色的劍鞘。
陸明舒一寸一寸地把玩著。
這種暗銀色很不顯眼,很容易被人忽略,但仔細看去,就能發現細節有多精致。上面還繪了很多暗紋,暗合符道,很好地將劍本身的寶氣收斂起來。
鑄劍之前,鑄劍師問了她的身高和手掌長度,聽說她才十六歲,又預留了一些尺寸,力求鑄出來的劍,絕對適合主人。
這會兒陸明舒拿在手中,只覺得這劍量身訂做,貼合無比。
把玩夠了,她一振臂,只見一抹虹光飛出,明亮的劍光,如清輝碧水,倒映在瞳孔里。
劍光一繞,“唰”的一聲,方圓三丈,寸草皆斬。
夠了!
陸明舒滿是驚喜,看著手中之劍。
沒換劍不知道,換了劍才知,一把好武器,對于武修來說有多重要。
如果麒麟會的時候,她有此事在手,對上魏春秋,絕對能打得更好看!
她握著手中劍,愛不釋手。只見劍身細長,幾乎透明,她看到自己的臉映在上面,纖毫畢現。她的手指慢慢從劍尖撫過,最近至劍柄處,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痕跡。
低頭一看,卻發現上面寫了一行小字:意如清輝,故名月神。下面還有個小小的銘章,中間是個丹字。
這個丹字,是鑄劍師的名號。許多煉器師,都有在作品上留名的習慣。
只是不問主人,就給劍取名的行逕……罷了,手藝大師,常有怪癖。得了一把好劍,何等喜悅,她就不去計較這等小事了。
再說,她名為明舒,本就是月的意思,這劍叫月神,倒是無意中暗合了她的名。
“恭喜得一襯手好劍。”聲音遠遠傳來,俞若涵轉眼便至眼前。
“俞前輩。”
俞若涵笑問:“你的劍溫養成了?”
陸明舒頷首:“還要多謝前輩的天女砂。”
俞若涵擺擺手:“各取所需而已。”
見她神色,陸明舒意會:“前輩到此,可是有重要的事相告?”
俞若涵點頭,直言道:“弱水屏障差不多了,算來三五日內,就會消失。”
“這么快!”陸明舒有點惋惜,如果再給她一段時間,熟悉新得的月神劍,實力定能更上一層樓。
“快點好,再拖下去,對我們不利。”俞若涵道,“正好你的劍已經溫養成功,就此出關也好。”
陸明舒點點頭:“我還需要準備什么?”
“我們都幫你準備好了。”俞若涵笑道,“你隨我來吧。”
陸明舒隨俞若涵離開翠煙島,回到順風船塢中。
她被一路帶著,直抵船塢最后面那間不起眼的院子。
“諸位師兄,陸姑娘來了。”俞若涵進屋,抱了抱拳。
陸明舒跟在她身后進去,便見屋內或坐或站著四個人。其中寧先生和宣秀她是見過的,另兩人,一個鶴冠道袍,做道人打扮,另一個身裹灰袍,面無表情。
這道人應該就是順風船隊的掌事人,茅玄。另一位,則是供奉林宗庭。
“見過諸位前輩。”
茅玄含笑伸手:“不要多禮。”
待陸明舒站定,茅玄問:“小友準備得如何了?”
“雖然略有不足,倒也堪得一戰。”
“哼!”一個聲音響起,“你知不知道你的對手是誰?凌無瑕,那是凌無瑕!不覺得自己太自大了嗎?”
說這話的人,自然是宣秀。時隔這么久,她還心有不忿。
陸明舒淡笑:“世事從無百分百的把握,可堪一戰,就有勝利的可能。”頓了頓,望著宣秀,“若非如此,我這新秀榜榜首,又從哪里來?”
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提起過這個新秀榜榜首,實是自己并不覺得有多了不起。宣秀如此態度,到底還是激起了她的怒意。
茅玄輕輕一笑,對陸明舒又多了幾分認可。傳聞中這姑娘很“兇”,之前看不出來,眼下終于露出幾分氣性。這樣才對,如果沒有足夠的好勝心,又怎么前進?
“凌無瑕也不敢說百分百,小友盡力便好。”
陸明舒微微俯身:“自然要對得起前輩們的天女砂。”
“呵呵,”茅玄面帶笑意,虛扶了一把,“小友如此態度,貧道就放心了。宗庭。”
灰衣人林宗庭聞言抬起眼皮,走到桌邊,將東西一件件從袖中摸出來,放在桌上:“玉陽山中有瘴氣,這是防瘴氣的藥。這是臨時帳篷,帶有防獸的功效……”
他一一說來。這一桌子東西,有些貴重,有些價賤,但每一件都有它的用處,可見是費了心思的。
陸明舒一邊聽一邊點頭,等他介紹完,抱拳道:“有勞前輩費心了。”
林宗庭淡淡道:“只要你遵守諾言,便不算我白費力氣。”
陸明舒沒有接話。現在她再怎么賭咒發誓,都沒有意義,真正能得到那位宗師認可,并且遵守諾言為他們解決難題,才是關鍵。
待陸明舒離開,茅玄問:“宗庭,你覺得如何?”
“到了現在,還能換人嗎?”林宗庭反問,隨后又道,“這兩個多月,我們觀察也觀察夠了,新秀榜榜首,并不算徒有虛名。”
茅玄微笑點頭。
陸明舒雖是他們逼不得已的選擇,但把順風船隊的存亡交到她手上,他們又怎么會不考察呢?她在翠煙島上閉關期間,他們時時關注,如果真有什么不對,臨時換人總比讓她占去機會的好。
眼下看來,陸明舒的表現是合格的。她很專注地在提升自己的實力,也很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而她本身的實力也夠強。想不到九瑤宮那樣一個門派,能教出這樣的弟子來。
事情都做到了十分,最后能不能成,還要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