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穿戴整齊,蓋上紅蓋頭后被不知道是誰攙扶著走出去,萬幸這藥物只作用于她的體力,并不影響五感,她聽到了不少人的聲音。
  這些聲音傳播,她可以判斷距離,甚至判斷莊子的大小——這莊子很大,可證明這位武林盟主的權勢不低。
  來參加恭賀的人不少,有不少兵器的聲音,想來是武林中人來參加了。
  除此之外,她也聽到不少這位武林盟主的徒弟們聲音。
  來來回回,她努力辨別這些人的身份性格,但當她被半軟半硬強行塞上轎子,她恍然明白——這特么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呢,辨別這些人的身份有個鬼用。
  不過倒是得到了三個信息。
  1,這是武林跟朝堂的聯姻,是藺珩跟武林盟主秦霖的合作。
  2,藺珩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手段殘忍。
  3,在這場聯姻本身,新娘子是最不重要的,簡而言之秦霖已經舍下了這個女兒。
  轎子里就她一個人,看似不設防,但外面有人,她能聽到外面大批量的馬蹄跟鎧甲撞擊聲。
  左右沒人,她直接拽下紅蓋頭,偷偷撩開轎子簾子往外看,陡看到一雙冰冷的眼。
  “三小姐,切勿失禮。”這個面容寬厚,但唯獨一雙眼冰冷如鷹鷙。
  秦魚看了他一眼,她從這部分記憶里判斷出原主是一個溫柔良善的人,還有些畏畏縮縮的。
  所以秦魚果斷蒼白了臉,似乎嚇壞了似的把簾子放下。
  管家習風對此習以為常,卻不知道秦魚在這邊放下簾子,就湊到另一邊掀開簾子——轎子兩邊兩個簾子,一邊不行換一邊,寶寶就是這么6。
  一邊是武林盟主秦家的人,另一邊卻不是,因為既是聯姻本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怕是路上保護,以那位權傾朝野大相爺的作風,也不會讓秦家太多人跟隨,所以秦魚掀開簾子見到的就是威風赫赫的軍隊。
  沒錯,送親的隊伍一點也不喜慶,竟是全部黑甲的帶刀侍衛,步伐一致,鏗鏘森冷。
  秦魚:“”
  這特么是送親還是送葬啊。
  “我能問問主線是什么嗎?”
  ——還未出來。
  “沒出來?這倒是奇怪,以前早早就有前線主線出來了~~那支線有嗎?”
  ——保命。
  秦魚:“”
  感謝黃金屋在要我命又保我命這件事上始終如一的堅毅態度。
  不過既然外面有一列軍隊護送,又有秦家的人保護,莫不是路上還有人襲擊她?
  秦魚覺得不太可能,可一天后,她不確定了。
  因為還沒送到地方!
  這特么秦家距離藺珩的相爺府有多遠?
  大概五天的路程。
  因為秦家在青煌山,而藺珩的相爺府在大珩帝國的首府天都。
  時間久了會出事,這幾乎是不變的定律。
  第一天第一夜,秦魚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客棧二樓。
  一進客棧秦魚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沒有清場。
  作為大相爺即將過門的妻子,在走親路上住宿的第一家客棧竟然沒有包場,還有閑雜人等住宿,這不是無限擴大的遇襲的概率嗎?
  是相府沒料到?
  不,只能說他們對秦魚不重視,或者~~故意拿秦魚當誘餌。
  秦魚蓋著紅蓋頭,在護衛跟丫鬟的帶領下進了屋,她聽到客棧內不少人的討論聲。
  無疑是問她是哪里的新娘子,要么就是說~~
  新娘好漂亮啊!
  這讓秦魚抑郁的心情稍好了一些,這古代人眼光還是蠻好的嘛。
  “漂不漂亮你知道?這戴著紅蓋頭,誰知道長什么樣。”
  “看身段就知道啊。”
  拐角一桌言談越來越多,似乎也沒刻意壓制聲音,可能是某些江湖人,有可能是普通人,反秦魚也沒在意這些人的污言穢語,但當她一腳踏上樓梯的時候,她聽到了拔刀的聲音。
  下一秒,血味出來了。
  被殺了。
  熱鬧的客棧一下子靜了。
  秦魚猛然明白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江湖,什么樣的帝國。
  難怪黃金壁叫他保命。
  進屋后,秦魚再次扯下紅蓋頭,正要脫下新娘裝,丫鬟從后面直接按住秦魚的手。
  “三小姐,衣服先不要脫。”
  秦魚轉頭看她,好看的眉眼應該輕佻銳利的,可此時卻溫潤膽怯,“那什么時候脫啊?”
  高個冷漠的丫鬟上前伸手把她剛剛扯下的外紗重新拉回去,這一拉把原本就虛弱的秦魚給拉前了幾步。
  近在咫尺。
  秦魚也就清晰看到這個丫鬟平平無奇的五官跟一雙眼。
  好生奇怪的一雙眼,木然無神,好像籠罩了一層薄霧,看不分明,但仔細看又覺得很普通。
  一個普通的丫鬟?
  “三小姐即將是藺相爺的正妻,還是記得一點禮教的好。”
  “額,禮教是不準脫衣服嗎?”她怯怯問。
  “當然不是。”
  她的個頭比秦魚還高出一點點,扯著秦魚的外紗,竟好像拎著她這個人似的,像是玩弄一個小孩子。
  “你的衣服,得你的相公自己脫。”
  “你不許動。”
  秦魚:“”
  這什么丫鬟,氣勢兩米八!
  一味的怯弱會露餡,這個丫鬟必定身份隱秘。
  秦魚心念一轉,臉色越發蒼白,還帶著些許不甘,鼓足勇氣似得扯開了這個丫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冰冷道:“你又不是藺珩,我脫不脫與你何干!”
  丫鬟輕笑了下,卻也不說什么,只幫忙收拾東西。
  秦魚坐在邊上,也不說話,看著這丫鬟收拾東西的背影,不由狐疑——這丫鬟身材很好啊。
  “秦小姐是在看我嗎?”
  丫鬟忽然轉身看向她。
  “不,沒有,我看你做什么,你又不好看。”秦魚偏過臉,看向窗外。
  外面要入夜了。
  入夜,秦魚提出要洗澡,不免又對上了這位丫兩米八丫鬟。
  “你看著我做什么。”
  “是不是我洗澡衣服也不能脫啊?”
  丫鬟瞥了她一眼,“洗澡沒水,三小姐是要憑空洗嗎?如果是這樣,那你脫吧。”
  這丫鬟了。
  “你是我秦家丫鬟?”
  秦魚覺得她這樣的強勢跟言語內容,倒像是替那位相爺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