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怪在哪里呢怪就怪在,蘇圖要娶妃。
兩年前打了敗仗,雪狼部是個什么處境,大家心里明白。
對蘇圖來說,他的婚姻是最好的結盟方式。
草原上的部族,一代代都是這么做的。有的胡王,會娶好幾個王妃,就是為了結盟。
當初蘇圖問明微要不要當他的王妃,也是出于部族的考慮。
因為明微本身就有能力,可以給他的部族帶去實實在在的利益。
那么,侯良說的蘇圖娶妃的意義在哪里 不是其他草原部族的姑娘,也就是沒有結盟的作用。
還說是外頭帶來的,難道情況和明微差不多 似乎只有這個可能了。
而,如果這個姑娘是阿綰,蘇圖想要折辱她的話,根本不用娶妃。中原女子被劫到草原,地位等同于女奴,娶什么妃再說了,阿綰是會很多東西,可她不會真心幫蘇圖啊她哥和蘇圖是仇人好不好血海深仇那種 侯良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覺得這個消息,根本沒法推斷那個姑娘是阿綰。
但這件事與阿綰的失蹤,又有微妙的重合,如果撇除動機的不合理,單就事情本身來說,又是完全合理的。
所以侯良還是把它當成正經事上報了。
萬一,他是說萬一,真是阿綰姑娘,那么這事非要殿下自己來處理不可了。
“那你這一個月,又干什么去了”楊殊問他。
侯良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是他緊急傳訊,讓他們過來那會兒。他們趕路這一個月,他不能什么也沒打聽到吧 “小的打聽雪狼部的下落去了。”侯良機靈地表示,“既然叫殿下親自來,總不讓您來打探雪狼部的去向吧”
楊殊點點頭,這老小子,還是能辦事的。
“那你打聽到了”
“倒是打聽到了,就是”
“就是怎樣你說話痛快點”
“路途有點遠。”侯良露出心虛的笑,“小的扮成行商,賄賂了一個格桑部的公主,終于從她那里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雪狼部確實遷移了,而且目的地是往西邊。他們繞過了阿努達山脈,可能去了大羅州。”
他說完,在場五人半天沒有反應。
最后還是紀小五問了“表妹,大羅州是哪里我怎么沒聽過”
明微回道“誰叫表哥總是逃學呢關于大羅州的記載,最早在七八百年前,有位僧人西去遠行傳經。回國后,他將自己的經歷寫成西行錄,里頭就說過,西戎再往西去,越過沙海與高山,有一片廣袤平坦的土地,生活在那里的人,叫那片土地為大羅。”
“哇”紀小五驚呼,“那有多遠啊”
“這位僧人走了十幾年吧。不過考慮到他是傳經去的,再加上西戎人的口耳相傳,快馬可能只要個把月。但是這中間隔著沙海與高山,根本不可能快馬,所以,大半年肯定是要的。”
“”紀小五扭頭問,“我們要去嗎是不是先寫封信回家說明一下”
“不可能”楊殊終于回過神來了,擰著眉頭說,“好端端的他們去大什么那也太遠了”
“對于謀求生存的人來說,沒有什么遠不遠的。”明微回復紀小五之前的問題,“真的要去的話,我們可以走另外一條路的。侯先生不是說了嗎雪狼部的人,繞過阿努達山脈,去往大羅州。那條路,就沒有那么多危險了。”
她想了想,叫多福取來紙筆,在上面畫了幾條線。
“你們看,涼川關在這里,如果取道向西,我們得回到白門峽,從谷梁關出去,經過西戎,再到沙海,然后翻過高山。但雪狼部之前在北海,也就是這個地方,他們恰恰位于阿努達山脈的東起之地,不需要翻過去,只要沿著這條山脈,就可以輕松地到達大羅。”
紀小五上了一課,津津有味“原來正經書也這么有意思的。”
明微笑著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先前聽侯先生說,他們與科蘭人起了沖突。科蘭就位于阿努達山脈的西端,也就是從北海去大羅的必經之路。說不定打著打著,就去了大羅呢”
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了。
楊殊犯愁“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得管宗將軍借兵。可動了兵馬,很容易被人探知動向。我這次出京,說的是去南楚”
“被人知道就被人知道,”明微無所謂地說,“阿綰不能不救,有再大的困難,我們也得去。既然這樣,那就把事情做了再說。京里我們不是有人嗎總得找點事情給他們做,好體現一下他們的才華,對吧”
她沖楊殊眨了眨眼。
楊殊一下子就笑了“對那我寫封信,要辛苦傅先生和郭相了。”
阿玄在心里默默地呸了一聲。
傅先生和郭相造了什么孽,跟了這樣的主子。本來就已經離京大半年了,這下居然還要去大羅,這一去多少時間都不知道,萬一有變的話把敵人都干掉了,沒人登位,豈不是鬧了大笑話 不過,他覺得明姑娘說的有道理。阿綰不能不救,大羅不能不去,那就不用考慮別的了,做了再說。
阿玄心里莫名有一種愉悅感,干了壞事讓人收拾,果真是一件叫人身心舒暢的事啊 楊殊說干就干,立馬去找宗敘了。
宗敘聽說,大吃一驚,恨不得把他摁死。
他壓低聲音道“殿下瘋了嗎你親自去大羅,誰知道要多久,指不定以年計陛下今年身體越發差了,要是有個萬一,你不在京里,叫我們這些人怎么辦”
楊殊道“聽說那位鐘神醫是老師您的弟弟”
宗敘更想弄死他了“想都別想我們家從來不承認他的存在,為的什么還不是想著,萬一宗家遇到滅族之災,好歹留一條根。老夫好不容易讓他答應留下娶親,你還想叫他去京城那樣的龍虎之地”
“老師”楊殊弱弱地喚。
“別叫,我們沒關系”宗敘毫不猶豫把他趕出去了。